——六月二十日送别刘以鬯致辞
2018/06/25 印度尼西亚《千岛日报》
【编者按】继洛夫、余光中等世界华文文学巨匠去世,又一文坛巨星刘以鬯于2018年6月8日14:25在香港东区医院以一百岁谢世。刘先生的文学事业影响了整整一代人,他的文学杰作影响深远而不朽!我们在此发表东瑞在6月20日晚告别仪式上的悼词(六位人士致辞)。
敬爱的刘太、文学界各位前辈、老师、文友、朋友们:
今晚,怀着沉重哀伤的心情,我代表获益出版社蔡瑞芬董事长及公司全体同仁送刘以鬯先生最后一程,愿他在另一个国度里安息;希望刘太节哀珍重,身体安康!
文星殒落,天下同悲。刘以鬯先生是香港最杰出的小说家,也是享誉世界华文文坛的文学大师,刘先生的离去,香港文学界失去了一位可敬的文学导师,世界华文文坛失去了亲切的文学前辈!这个损失是无可弥补的,因为,刘先生是那样地与众不同。
千秋文章,不朽经典。刘以鬯先生虽然与我们永别了,但他为文学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文学宝藏,值得喜爱文学的一代代读者阅读下去。
“倾情于文字,获益在先生”,我们倾情于刘老先生的文章作品,得益于刘老先生的支持帮助,怀着衷心的、深切的感恩的心,缅怀二十五年前出版刘先生第一本著作的情景。感激刘先生和刘太太不嫌弃我们只是一家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小出版社,前前后后提供了十几种重要著作给我们出版。当然,刘先生那些高档次的纯文学作品能够在工商业社会出版,并不是任何一家出版社的光荣,而是代表着纯文学在香港的胜利。刘先生,您在娱乐着自己的同时也在娱乐着我们纯文学的读者!
我们怎能忘记您辛勤的一生,在文学道路上走了八十年,从不厌倦。从十里洋场的上海,南下到香港居,在岛与半岛之间辗转谋生,编辑、写稿,辛勤奔波,乐观面对生活,就在娱乐别人的同时也娱乐自己,创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文学奇迹。
我们怎能忘记您创造的无数特别的文学人物,令人亘久难忘,从醉言醉语、半醉半醒的酒徒,到他有一把锋利小刀的歹徒;从接到一个打错了电话而逃过地狱门的年轻人到在酒吧里找生活的吧女;您喜欢模型•邮票•陶瓷,还在无意间购得一枚对倒邮票,竟然能够结合兴趣,发掘其中深刻人性,写下了令人叹为观止无数精彩的文学作品。
我们怎能忘记您四十年代为避战火和抓壮丁,告别家乡父老,冒着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的严冬,从江南千里流离到天府之国;五十年代南下复南下,到星马办报的同时,经受热带风雨,出入大小甘榜,描绘了一幅又一幅充满异国色彩的南洋风情画。您站在黑色里的白色 白色里的黑色的边缘之间写人间的善恶美丑,在寺内写不是诗的诗,您目光敏锐善于捕捉,天堂与地狱的各色人物,哪怕一只苍蝇都逃脱不出您的法眼。您有着惊世骇俗的文字和文学的最强大脑,堪称无可匹敌的小说魔术家。
我们又怎能忘记,您在主编《香港文学》的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日子,善待朋友作者,不分贵贱新旧,都在百忙中起身抽空、热情接待,与大家畅谈香港文学,显示了一派君子高风、绅士礼仪。您说对新秀的稿件尽量采用,新人的文字发表了,信心就会加强,写得越来越好。您对新人的鼓励我们会永远记取!
刘以鬯先生,今晚是送您最后一程的日子,三十几年的来往接触令我们无限伤悲和不舍,亦师亦友的关系,让我们觉得您就是我们最慈祥的长者。我们怀念与您和刘太无数次一边饮茶、一边谈文学的岁月,您经常一边品赏美食,也一边回忆起初到香港住在红磡芜湖街生活的点点滴滴;您鹤发童颜,和蔼的脸容总是露出纯真如孩童的微笑;
我们要学习您敬畏文字,认真创作、反对晦涩难懂,喜欢用简明易懂的文字探索不同的表现方式写小说。您说:“好的小说,必须有创意。”我们会永远记得您对写作人的教诲和劝告,多读多写少发表!
我们要学习您的谦虚谨慎,严格要求自己,写了那么多,选来出书的是那么少!而且出书前总是大幅度删节,精益求精!
我们要学习您办刊的高瞻远瞩的精神,大公无私、不分流派、认稿不认人、扶植新人,将世界华文文学和香港文学一起推动!您在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就建立起一座华文文学刊物的丰碑!
我们要学习您在商业气息浓厚的香港对纯文学生存空间的努力争取,在编副刊期间,让文学作品在夹缝中生存,给予文学爱好者不少练笔的机会!给年轻一代以充沛的信心!
文章楷模已经不易,君子高风更是为人称道。刘先生生活简朴,说话简要,文字简洁,一个“简”字贯穿了您一生;您和刘太的爱情婚姻跨过钻石婚,六十年来相濡以沫,未曾二十四小时分离,诚属文坛佳话,谱写了人间最美的爱情故事!
最后,我们会牢记您说的“人生路崎岖,文学路不易行。但我无悔今生。”一定会接过您的文学棒,薪火相传,为繁荣香港和世界华文文学事业尽我们的一点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