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考之困:非不得其时,实未得其道
2025/12/14 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洪一麟
希盟在沙巴州选大败后,盟内有声音重新提及“承认统考”议题,有人建议首相安华应以此重振华社信心。然而,统考问题从来不是单纯的政策得失或族群表态,而是深藏于国家制度逻辑与文化承认结构之间的长期张力。若以传统中国的“两汉经今古文之争”观之,或可为当前困局提供一项结构性解释。
希盟若真欲推动此议,应超越重提旧题的表态层次,提出具操作性的整合蓝图。毕竟,教育政策的真正考验,不在言语之正义,而在制度之可行与治理结构之包容。
在汉代,今文经学已建立师法、章句与训诂体系,形成稳定传承,适用于博士经学制度。古文经虽自诩为“原典”,但缺乏统一诠释体系,体制上无法纳入博士制度。换言之,即使今文经历秦火而残阙,仍凭体制与制度整合优势获得官方承认,而古文经则始终局限于学者圈层,难以进入朝廷规范体制。
今日之独中统考,其情境恰似古文经:课程设计与评估标准自成体系,教学质量广获肯定,却长期游离于国家教育体制之外,难以获得制度性承认。问题并不在于统考水准不足,而在于其制度路径与国家治理结构之间的接口错位。国家教育体制如同今文经,讲求规范统一、可整合治理、能对接国际体系;而统考虽自立门户,却缺乏标准化接口与制度嵌入机制。这种制度边缘化,使其再高的教学成效也难以转化为政策承认的合法性资源。
然而历史并非宿命。东汉后期,古文经在贾逵、马融等人推动下,以不刺激博士经学为前提,采取“以经证谶”的策略,逐步取得制度内的文化空间。古文经并未改变本身内容,却因顺应政治语境、调整表达方式,得以进入正统学术体系。
放诸今日,统考若欲“进庙堂”,关键亦不在于自我削足适履,而在于找出与国家教育平台之间的制度接口。课程结构、考试机制、师资认证等若能进一步标准化、模块化,方可与国家教育体系展开实际对话,成为多元教育体制中的一环。相反,若长期停留于“文化认同”层面来论述统考正当性,恐难破解现实治理结构下的制度瓶颈。
承认统考,不应沦为选举策略下的短期安抚术,而应成为国家教育多元治理格局中的制度协商成果。
真正的“承认”,不是一句政治宣示,而是将统考课程体系与国家平台之间建立起可持续的结构性接口,制度化地赋予其平等权能。如此,统考方能脱离“文化象征”的古文经角色,转化为现实国家教育制度中的一部分。
希盟若真欲推动此议,应超越重提旧题的表态层次,提出具操作性的整合蓝图。毕竟,教育政策的真正考验,不在言语之正义,而在制度之可行与治理结构之包容。
统考这条路,必须走到底
2025/12/15 《光华网》
~文:王展造
对炎黄子孙而言,教育从来不是选项,而是底线;不是口号,而是信仰。自古有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再穷也不能穷教育”等寓意教育重要的名句精华多如牛毛。
正因如此,教育之于龙的传人,从来都是不可讨价还价、不可权衡让渡的核心价值。制度可以更迭,政权可以轮替,时局可以翻覆,但对教育尊严的守护,却不应随日月星辰而阴晴圆缺。也正是在这样的文明底色之下,“承认独中统考”从来都不是华社一时情绪的政治诉求,而是一场横跨世代、延续一甲子的正当追索。
然而,正当“承认统考”这一攸关教育公平与人才出路的课题再度浮上公共讨论台面之际,那一位闻名遐迩的政治流氓巫青团长阿克马,便在此刻粉墨登场,极尽挑拨之能事,将一项本应回归教育专业理性讨论的课题,硬生生包装成廉价的种族议题,敲锣打鼓、卖力演出博眼球。
他要求首相切勿承认统考,断言政府“没有必要”承认统考。最可笑者,莫过于他信誓旦旦声称统考以台湾教学课程为主,论据荒腔走板,令人啼笑皆非。此言一出,已足以让任何稍具常识、哪怕只花五分钟查证资料的人,忍不住扶额长叹。
单凭这一句话,便可看出他那一套特意抛给极端分子取暖的“伟论”,实则不过是 “伪论”。阿克马对统考的认知,不是“一知半解”,严格说来属于一无所知。事实上,独中统考的课程编排,向来是立足马来西亚国情,其考试命题与试卷编制,更是由大马独中教师亲自负责。
放眼当今世界,中文早已是横跨五洲的全球性语言,重要性与日俱增。中英流利者早已成为各国竞相布局的人才资本。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任何一个仍以冷战思维、零和心态看待中文教育的人,不仅是目光短浅,更是与世界潮流背道而驰。
统考长期培育的,是一批批深谙中英文与国际视野的优秀学生。这样的人才结构,对大马的未来,尤其是在对外贸易、区域经济与国际竞争层面,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把能够为国家增值的人才体系妖魔化、污名化,实乃本末倒置。
更讽刺的是,阿克马本人并非统考生,其子女未来大概率也不会就读独中、应考统考。一个与统考制度毫无切身关系、亦未曾置身其教育体系的人,却频频站在道德制高点对统考指指点点,越俎代庖。简直是在借教育之名,行政治表演之实。
正如行动党秘书长陆兆福所言,统考符合国家宪法。基于这一立场,行动党也将持续在内阁平台以及团结政府最高理事会内,循制度、走程序,推动统考获得应有的制度承认。
我们期待也祝愿陆兆福在推动承认统考的进程中,能够不为有心人士的噪音所扰,不被无良政棍的表演所牵,引领政策回归宪法、回归教育、回归国家长远利益。
统考一里路,要多少让步?
2025/12/15 南洋商报/言论
~作者:黄子诚
统考课题一向来都是华社极度重视的议题。在国阵执政时代,马华就成了背负促成统考获得承认的重任,即使马华多么努力争取,始终还是没有完成这项历史任务,还没走完最后一里路就在2018年倒台。
统考是大马华社教育体系里重要一环。它拥有自己的考试规范,更是由华社自己监管运作。因着这样的背景,即使它的水准获得国际高度认可,依然不被大马教育体系承认。
无论统考成绩如何优越,如果单凭这个资格,依然无缘入读本地大专院校,或是进入公务员体系。这也直接导致了持有统考文凭的人才,每年大批大批地流到国外,造成国家的损失。
逢大选必被炒热
在国阵执政时期,行动党就将这个议题对准马华,抨击马华当家不当权,无法完成这个华社的心愿。这个课题每当大选就会被炒热,而且百试不厌,每次都在华社引起共鸣,更是让国阵马华流失很多选票。
当时华社对行动党可以说是寄予厚望,并认为后者上台后能够承认统考。即使在2018年首次执政时无法兑现这项承诺,华社依然愿意给予机会,2022年再度把票投给行动党。
其实,在拿督斯里纳吉执政时代,就曾经提议在大马教育文凭马来语获得优等,以及历史获得及格的情况下,有条件承认统考,然而却被当时的董总拒绝。
当时的氛围是,要承认统考,就必须是无条件的。自此之后,中央政府即便经过多轮政党轮替,再也没有提出承认统考方案。反倒是在州层面,砂拉越成为了首个承认统考,并允许其持有者申请进入州立大学或州级公务员体系。
沙州选惨败是华教契机
在沙巴州选惨败后,行动党主动提出了解决统考课题的承诺,虽然明显是希望借此安抚华社,但对华教却也是一个契机。在面对选票压力下,行动党在这个课题上不会轻易让承诺跳票,否则肯定将会付出更大的政治代价。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承认统考的最后一里路已经走完。毕竟,马来社群的反弹,绝对是团结政府会面对的一大考验。就连巫统内部,也已经开始释放出反对声浪,成为一大障碍。
而秘书长陆兆福透露的“语文政策”,会以怎样的方式来诠释统考,或是让政府能够合理化承认统考,是华社需要继续关注的。首相安华的表态,也已将统考课题诠释为语文课题,增加了这一里路的难度。统考要原装版获得承认,基本上可能性不大。没有妥协,就难以换来承认。团结政府会否以过去国阵政府时代,以附加条件的方式献意承认统考?如果是有附加条件,那又会是什么条件呢?
以这种方式承认统考,华社会全盘接受吗?还是反而会带来反效果,加大华社的怨气?如果只是象征性承认,并没有带来实际上的改变,估计将很难让华社点头。让步太多换来的承认,并不能算是胜利。当然,无论如何操作,一番折腾下来,马来社群对团结政府,尤其是行动党的敌意将会更加强烈。处理不当,安华将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既不能挽回华裔选票,也将失去已经所剩无多的马来社群支持。
统考的最后一里路,马华走不完,行动党也走得步步惊心。一路上要做出多少让步和妥协,是行动党需要把关的。处理不当,统考将会被淹没在大马教育的历史长河里。
印尼志愿者时光里的感动瞬间
2025/12/14 印度尼西亚《千岛日报》校园
~作者:【巴陵康孔子学院汉语志愿者教师】 王梦培
在峇厘岛担任汉语志愿者的时光,是我人生中最珍贵的一段旅程。如果说教学技能的精进是这段经历的硬核收获,那学生们毫无保留的真诚、家长们发自内心的善意,则是浸润心灵的温暖。这些藏在日常细节里的感动,温暖了我在异国他乡的每一个日夜。
初到峇厘岛时,语言的隔阂、文化的差异曾让我有过短暂的迷茫。但孩子们纯粹的热情,驱散了我的不安。每天傍晚下课铃响后,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谢谢老师”会清脆地响起,更让我心头一暖的是,几个孩子总会轻轻牵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他们的额头上。让我真切感受到作为教师被认可的幸福感。
孩子们的心意,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一个小姑娘经常会把自己珍藏的卡通贴纸送给我,上面写着“谢谢老师”;还有些孩子会把自己爱吃的零食分享给我;我的抽屉里整齐地摆放着学生送的头绳、手工编织的手绳,还有一张张用心绘制的卡片,上面写着“老师辛苦了,谢谢你教我们汉语”,字迹稚嫩却工整,旁边还画着红红的爱心。这些小小的温暖,如同散落的星辰,照亮了我备课、批改作业的每个夜晚。
第一个任期结束,回国休假二十天后,再次到孔院时,一群孩子看到我,朝着我奔跑而来,他们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嘴里喊着“老师!老师!”冲到我面前紧紧抱住我。“老师,我好想你!”“老师,你去哪里了?”“老师,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一声声稚嫩的呼喊,一句句真诚的牵挂,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孩子们的细心与体贴,总能在不经意间给我带来惊喜与感动。有一次我因为感冒,声音变得沙哑难听,上课时,我刚开口说话,学生就问:“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下课后,孩子们围在我身边叮嘱我“要多喝水”“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那天晚上九点多,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学生发来的消息“老师,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简单的话语,却让我在异乡的夜晚感受到了家人般的温暖,疲惫与不适也消散了大半。
印尼教师节那天的惊喜,更是成为了我记忆中最珍贵的片段。那天我因为感冒,便在宿舍休息。正当我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的那一刻,我彻底愣住了,五个学生捧着一束鲜艳的鲜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腼腆又灿烂的笑容。“老师,教师节快乐!”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旁边还有学生举着手机录像,想要记录下这个瞬间。后来我才知道,孩子们在学校没找到我,打听得知我生病在宿舍休息,便特意结伴赶来。看着孩子们手中娇艳的鲜花,听着他们真诚的祝福,过往熬夜备课的疲惫在那一刻都化为了值得。原来,被学生记挂、被学生喜爱,是这么幸福的事。
这份温暖,不仅来自可爱的学生,还有善良的家长们。有一次我的手指肿痛,没想到被一位学生家长看在眼里。一周后,那位家长特意在课后递给我一小瓶药膏,告诉我:“老师,这个药对关节痛有好处,你试试。”看着手中的药膏,我心里满是感动。在异国他乡,一个素昧平生的家长,却能如此牵挂我,这份跨越文化的善意,让我倍感温暖。
学生们的一句问候、一个拥抱,家长们的一份牵挂、一瓶药膏、一句叮嘱,都让我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我常常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够在教书育人的道路上,收获如此多的真诚与善意。
这段志愿者经历,让我深刻明白,教育从来都不是单向的输出,而是双向的奔赴与滋养。我教孩子们认识汉字、学说汉语,带他们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而孩子们则用他们的纯粹与真诚,教会了我什么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家长们则用他们的善良与体贴,让我懂得了跨越国界的善意有多珍贵。
无论未来我走到哪里,想起在峇厘岛的日子,想起那些可爱的学生、善良的家长,想起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暖,我的心中都会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