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2日星期二

【华教视窗】 ~ 1196

教学要分辨文体吗?

2021/01/31  星洲日报/东海岸

~作者 黄先炳博士

过去,我们把阅读当手段,识字才是目的,所以任何文章都用相同的方式教。具体的流程是找生字新词——教会书写和应用新词——理解课文。

现在,我们把阅读当目的,识字是手段。阅读就不能停留在理解,还要进一步诠释文章的内涵。流程是先初步理解,后深究。初步理解是引导读者进入课文,解决“写什么”的问题。

深究则要进一步解读文章,解决“为什么”或“怎么样”的问题。依据个别文章,可能是探讨作者为什么这样写,也可能探讨文章是怎样表达特定的想法。

要较好地诠释一篇文章,还得先判断有关文章属于什么文体。有些文体写实,有些却是虚写;玫瑰在诗歌中内涵丰富,但在记叙文中却实指一种花。

专家说:“研究文体特征,目的是要我们阅读时遵循文体法则。这些文体法则并非束缚阅读的框框,而是一种重要的审美规范,为自觉阅读所必需。”

这是很值得参考的说法。判断错误,就要出现悖体的现象,难以真正从文章中获取养分了。

以大家熟悉的“愚公移山”为例。如果判断它是记叙文,我们就会注重教学生把握事情的起因、发展和结果。深究时再用逻辑思维来判断事情的可能性,甚至去探讨其他可以解决道路被阻的方法。如果把它判为小说,深究时还要探讨人物的形象,辨析愚公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但若把它判为寓言,又另有重点教学。

寓言是带出生活哲理的小故事,以简洁有趣的故事呈现,常有夸张的成分。

和记叙文或小说不一样的是,它的故事只是截断面,并不完整,所以不适合用来辨析人物性格特征,也不以故事的逻辑为依据。重要的是要能够理解故事带出的寓意,以及它寓示些什么。

愚公移山要突出的是不畏艰难,坚韧不拔的高贵品质。以此转移到现实生活,这种精神给我们怎样的一种启发?这才符合寓言的奥秘。

 

网课的冷思考

2021/01/31 南洋商报/言论

~作者:李慧珊博士

大马疫情迟迟未有好转,而学生上网课也已经成为了一种新常态。尤其现在正值行管令期间,许多行业都还未开发,迫使很多家长都必须在家工作。

由此一来,本来只有学生与老师的网课已经演变成了“三国鼎立”;现在,家长,孩子以及老师们因网课斗智斗勇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着。

好玩归好玩,网课的实际效果到底如何?学生是否透过网课掌握了基本技能?这些问题是是许多家长们所关心的。

网课基本上可以分成三种等级:小学,中学和大学。虽然都有个“学”字,但三者之间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并拥有不同等级的“翻车现场”。小学生活泼好动,没有什么比上网课更让他们兴奋的。

一到上课时间,大多数的学生都非常积极回答老师问题,对他们老师和朋友在家中的样子更是充满了好奇心,各种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乃至有的老师必须定下规矩,只有被老师点到名的同学才可以发言。

到了中学生这边,网课基本上是非常和谐的了,大多数时间都是老师在发言,学生们最多也就偶尔出来冒个泡,但大致上互动程度还是在及格线之上的。

互动程度差强人意

到了大学呢?除了一些平时就比较积极的学生以外,大部分的学生基本上已经可以列入“失踪人口”,互动程度差强人意,大多数时候就是老师一个人在“自嗨”。家长们呢这个时候通常就扮演着“后勤部长”以及“网络助教”的角色。虽然网课看起来不失为一个有趣的画面,但期间各种掉线,卡机,花式逃课的问题依旧是在所难免。

由于没有学校老师在身边,学习管理和监督责任几乎全落在了家长的肩上,导致许多家长崩溃不已。长期以来,我们的家庭教育一直都是围绕着学校教育转的,一时间的转换所导致许多家长的不适应,是可以理解的。

网课要想顺利进行也确实不容易,学生们可是要抵制各种电玩、手机、美食及床褥的诱惑,才能够全神贯注地上课,而寡不敌众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但不破不立,网课无疑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上网课除了传授知识以外,更重要的是培养孩子的自主性,独立性,责任心等等良好的品质。

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有好的表现还不能真正地叫做好,唯有当他必须在没有任何人的时候同样表现得如此自重,那这个孩子便是真正的长大了。

同时,有一些人对老师所扮演的角色抱有迟疑,认为疫情下他们过得异常艰难,而老师的工作在他们看来则是轻松多了。

这里我必须为所有用心备课、教课及授业的老师们说句公道话。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每节网课的准备其实都比正常上课来的还要繁琐和费力。

从上网课的环境,网速的测试,教材的准备,还得不时关注网络有没有卡,有没有学生掉线等等问题。毫不夸张地说,上网课的时候,老师们的心情都是非常紧绷的,因为突发状况随时都可能发生。

最后,希望各位家长,老师以及学生们都能够善用这次的“转机”,将我们自己成为网课的获益者!

 

马来文有条件成为强大的知识载体

2021/01/31 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 郑毅昌

202012月,浮罗交怡区国会议员敦马哈迪在国会参与教育部2021年拨款的委员会阶段辩论时,再度发言捍卫以英文教数理的立场,触发这一次争论的原因围绕在大马缺少英文和马来文双语翻译人才;敦马坚持,大多数研究的媒介语是英文,用英文学习能让学生直接吸收知识。

一般人的看法都以为大部分研究都是通过英文进行的,其实并不全然。来自北欧等的知识书籍多数采用自己国家语文撰写和流通,但这不表示他们冷落英文和其他语文的书籍,因为他们都有大量的翻译知识丛书。

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北欧部分国家、东亚的国家如日本和韩国,以及东南亚的泰国和印尼等的教育体系都是以它们的国语教学、开展研究和传播知识,为何他们可以做到?这是因为北欧和东亚的国家很重视知识的开拓。

在东南亚,泰国和印尼因拥有庞大人口,出版的书籍不愁没有读者。虽然这些国家都用自己的语文进行学习,但他们没有否定外语的重要性。

语文能变强大的先决条件之一,就是能够不断吸纳各种外语的词汇,同时通过道地化,让民众轻易吸纳运用;例如英文和日文等等可以灵活接受与包容外语,丰富自身语文的词汇量。

其实,英文的发展就是一个值得模仿的典范;因为扩张殖民地,英文不断的潜移默化吸纳殖民地的语文作为本身的词汇,譬如英文的“沐浴露” (shampoo)就是源自印度语系; 再如“香蕉”(banana),乃是从西非走入英语世界。

从语文史演变的角度探讨,与其它语文一样,马来文也经历过吸纳外来词汇的过程,这一点充分说明马来文是开放的。回顾历史,不难发现马来文明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断将梵文及其他语文的词汇改头换面道地化,轻松的渗入马来语;接着在伊斯兰文明交流的影响下,又添加了不少词汇;继而随着葡萄牙,荷兰与英国殖民统治,马来文的词语容量也壮大不少。

书写方面,马来群岛的马来文字体从卡维字体等演变成爪夷字体,在独立建国后,我们换成罗马字体,但仍有人通过爪夷字亲近马来文。大概两千年的时间内,室利佛逝帝国(Srivijaya) 延续到19世纪中的欧洲殖民前夕,马来语依然是马来群岛的每个王国,在海上贸易所运用的外交语文。根据槟城理科大学的电子版莱特来往公函,莱特与马来半岛苏丹王国及马来大臣等的通信联系,皆是以爪夷字体的马来文表达。

根据联合国在2007年纪念翻译索引据库(Index Translationum)诞生75周年的资料,翻译最多海外原作的国家是德国、西班牙、法国和日本。为何德国或东亚的日本和韩国可以运用自己的国语作为知识载体?其中一个重大关键是有关国家对知识有很高的追求,而致力翻译新的知识书丛。

马来文本身就有强大的吸收外来词汇的能力和弹性,而精准的翻译工作和团队,可以使马来文成为强大知识载体,因此我国必须要有各种良好的翻译团队和执行机制。

我国有20所公立大学和其分校,几乎每所公立大学都有自己的大学出版社。这些出版社可以把英文等外文知识,制度化翻译成马来文知识丛书后出版。此外,部分公立大学都有国内外语文系相关的学部可以从旁辅助。审视国内的情况,我们并不缺知识生产的机构和人才。

设若将来有了源源不绝的马来文翻译知识丛书,小学到大学的马来文体系资料将更加完善,届时运用马来文教学是毫无悬念的。

当然,除了翻译机构和团队,马来文要成为探讨知识的语文,首先它必须去除政治化。其二,授权公立大学出版社成立一个有自主权的出版委员会,以拟定需要翻译的外文书籍。其三,让独立出版社也有翻译外文书为马来文的自主权。其四,我们必须明白,学子对知识的掌握的关键在于对某学科或科目的兴趣和热忱,语言只是一个工具。

有必要说明,笔者并不否认英文的重要性,位于海域东南亚的我们应该多学各种语文,能掌握多一种语文就多一种世界观,多读不同语文的书籍,这样我们看待事物的视野才可以更加辽阔和全面。

 

山谷里的学校

2021/02/01 南洋商报/商余

~文:文戈

我在沙威国中任教那几年,在学校对面的伟都花园租了一个房间。房东黄先生也是沙威国中的教师,专教工艺科学的。

沙威国中坐落在山谷中,地点非常奇特。从马路往下望,学校全景就可摄入眼帘,走下斜坡就是校舍。斜坡很陡,穿高跟鞋不好走。我常开车到学校,非常小资作风。换作现在,我就穿球鞋每天步行到学校,教课时才换上正式的上班鞋。在南大教书时就是如此,大概在美国那些年到处狂走,爱上了走路。

一纸通知调到中学

那段国中岁月有如偶然掉落在我教学生涯的一抹流光,一闪而过,应该也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机缘吧。师训毕业后我在四维学校继续教书,一年后正式受聘为政府公务员,原以为教学生涯就此一路到底,可是教育局突然来一封公函,说拥有大学先修班文凭的教师必须参加教育服务委员会考试(即SPPSuruhanjaya Perkhidmatan Pelajaran)再受评估。

当时以为是不过就是加薪的前奏,兴高采烈去考试了。通过考试后到新山教育局面试,谁知道面试后一纸通知就被调到中学了。当时心情与生活一整个乱!不过到了新学校也很快就适应了。至于后来决定离开远走他乡,又是后话了。

我在国中的时间较短,离开时很匆忙,很多记忆一直沉埋匣底。几年前拜面簿所赐与旧同事黄小姐联络上,一来一往聊了半天。她早已退休,当年的旧同事都已离开职场了,一位当年常在一起的同事早已作古。后来翻出旧照片看到当年在学校与同事的合照,很多细节都回来了。

我们的办公室是开放式的,一张大桌子4个老师共坐。每张桌子几乎都坐了三大民族。逢不同民族节日,桌子中央常有糕饼分享,谁想吃都可以拈一块来吃。从没听到有人问:这饼是清真的吗?有些同事喜欢带饭盒到学校吃,没人管饭盒里头是牛肉还是猪肉。在学校我们有时用国语交谈,有时用英语或华语,没有人规定必须用哪一种语言。很怀念当时我们纯净的友好关系。

感触族群关系紧张

如今偶然看到种族关系紧张的新闻,感触很深。日子滔滔向前奔,为什么有些人却往后退了?当时我有个很要好的马来同事与我坐同桌,我们什么都聊,常在空节的时候一块到食堂吃东西。她喜欢吃炒面,我喜欢吃炒米粉。经营学校餐厅的是位马来妇女,卖饮料的是华族安娣。

那些年有些情景印象特别深刻。比如说学生放学时我们喜欢站在楼上看他们排队走上山坡。学生穿蓝和白色的校服,远远望去就好像一排移动的蓝白蚂蚁群从山谷缓缓爬上山坡,然后各自分散。校车都停在山坡上马路边等着载学生。

有一年我教下午班,每天傍晚下课后夕照聚焦在山谷里,学校的建筑都变成金黄色的,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