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5日星期五

秉持林连玉的“初心” 让他更亲切

 2020/12/23 南洋商报/优生活

报道:游燕燕/摄影:受访者提供

本期要来说说林连玉。

他,是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典范;
他,是母语教育的维护者;
他,是华人社会的“族魂”。

用“悲壮”一词来形容林连玉的一生也不为过。他从6080年代不遗余力地争取“民族平等,语文平等”,纵然阻难重重,但仍坚信真理存在,义无反顾。然而,随着时代变迁,我们应该继续纠葛或沉醉于悲壮的情结吗?为了传承林连玉的典范和精神,转型再转型势在必行!

对了,为什么突然提起林连玉?正是为了一年一度、风雨不改的的华教节。今年,主办方林连玉基金邀请《南洋商报》作为合作媒体,借由展开深度合作以扩大华教节系列活动的影响力。

今年的华教节主题设为“华教忆初心,线上心连心”,寓意即使受疫情所阻,林连玉基金仍将秉持林连玉的‘初心’向前迈进,转由线上继续推动母语教育,以建设多元民族共存共荣的和谐社会。 重新认识林连玉

“林连玉讲座”是华教节每年的焦点活动之一。此次的线上讲座特别邀请了南方大学学院安焕然教授和文史工作者陈亚才担任主讲嘉宾,透过探讨林连玉精神奖的典范创立与传承,让年轻一代重新认识林连玉。

年轻一代印象不深刻

说到林连玉塑立的典范,自然会联想到他热爱华文教育,维护母语教育。林连玉于19851218日离世,距今已有35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现今多数年轻一代对这号人物只曾闻其名,印象却不深刻。当典范和精神无法持续传承,前人的奋斗和努力不就付诸流水了吗?

安焕然直指:“尽管林连玉为华教作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和贡献,却渐渐被年轻一代淡忘,甚至连独中生也对他的印象模糊。从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才过了仅仅十多年,怎么千禧一代就对林连玉这么不清不楚呢?

“要知道,华教有今天这样的发展格局不是与生俱来的。在这条发展的道路上,有多少曲折辛酸而又动人的故事,又有多少任劳任怨的付出者。”

不懂“怒奋空拳”或对董教总不太熟悉,似乎无损于一个华校生素质的培养。然而,时至今日,为什么华校新生代连最基本的华教常识都不知道呢?问题出在哪里?

“林连玉讲座”虽转为线上,依然吸引了不少听众上线捧场。

年轻人却步情有可原

“不能全怪学生!我们的华教(包括独中教育及华社民办高等学府)是否要检讨?坦白说,不管林连玉形象再怎么转型,都很难再回到过去8090年代族魂领航的角色。我认为,错不在于林连玉,而是败于当今之华教!外在恶劣环境一直都存在,但最恶劣的时候,前辈们都撑过来了。”

失败,总得有个原因。毫无疑问,华教办学难与时并进,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在华教办学者(很多华教背景的董事和掌校人根本不懂林连玉是谁,甚至对他有负面刻板印象)理念丧失、内部恶斗以及意识形态僵化的情况下,怎么还会强调华教意识?可见,年轻人却步是情有可原的。

他坦言,在这个众声喧哗的年代,很多政治人物都下“神台”了,那“林连玉精神”的形象是否也应该从神台上下来?不如让他活得更有个性、更为自在,并强调:“我们要传扬林连玉精神,就应该超越他的时代格局!”

借此,他分享了三大建议:

1. 提升林连玉的“亲切感”

林连玉也是人,应该把他当“人”来研究,来说故事,说真实有血有肉、有欢笑、有苦恼、有无奈的林连玉,也写写他的格局。不要写来写去就只是“神圣”和“道德”。林连玉不是“完人”,我们可否把林连玉说得“亲切”一点?

2. 多传扬林连玉精神奖的得主

普及教育工作很重要。林连玉基金至今出了多少本书?一年办多少场华教讲座和开办多少华教课程?线上视频如何加强和推广?这些也应该要有关键绩效指标(KPI)。

3. 抛开华社乡愿组联盟

深入探究公民社会、弱势联盟、压力团体,再想想如何组成“多姿多彩,共存共荣”的联盟,而不是华社“乡愿”。

林连玉养女林达和夫婿朱治和坛前献花。

精神奖大转型

随着时代变迁,转型是必然的,林连玉基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2012年,林连玉精神奖决定来个大转型,大力提倡公民社会、公民运动,可说是相当成功!而那年的林连玉精神奖得主,也包括友族团体与非华教工作者。

安焕然夸赞说:“林连玉基金和精神奖的转型、形象的扩大,使得林连玉不再只是过去的民族悲壮形象,而是让他成为了更多元面向的典范。”

陈亚才也指:“林连玉的核心思想表现在对国家、对文化以及对教育的方面,倡导各民族共同建设国家,共存共荣。他的教育思索是多源流教育各别发展,但获得公平合理对待;只不过,后来时局的某些发展超越了林连玉的思维模式。”

利益相关者变多

林连玉之后的时代一些重点发展包括种族主义和语文争议持续、我国经历政党轮替以及政治生态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此外,处于网络与社交媒体时代的人们,舆论界众声喧哗,导致利益相关者变多了。

“过去的因对模式是华教团体对垒政府或巫统(UMNO),今时今日的参与者更多了。当中,谁的声音有主导性?”

此外,多年以来,陈亚才发现了几个现象:

·国民教育与各源流教育的理念和运作很少有交集。

·马来社会搞不清楚华文独中。

·华人社会搞不清楚宗教学校。

·印裔家长的教育选择最多元:淡小、国小、私立小学/国际学校。

这些年来,华教和华校的发展趋势也出现了新局面。目前,在华小里约有16%18%的友族学生,他们近年的成长趋势倾向正成长。因此,纷纷有人开始提出不应从肤色来谈教育。

陈亚才说:“如果不从肤色来谈华教,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我们应该乐见其成或非常担忧?在林连玉的论述中,恐怕他也没料到华校会增加那么多友族学生。”

那么,从不同角度来看,华小多元族群化的考量和忧虑又是什么?他列出以下几点:

·校园文化特征能够维持吗?

·华小的特色会变质吗?

·行政主权会丧失吗?

·资源分配与开支问题如何处理?

·华小的学术水平会滑落吗?

总括而言,其中衍生的问题看起来都是忧虑居多,很少人可以谈到关于正面的效益。

不再悲情办教育

陈亚才指出,每个时代都有其局限和契机。友族学生会报读华小,中国崛起是其中一个原因。对于新的局面,他认为不能够再利用悲情,而是应该设想更多新方法。

“来到新的时代,我们不应该用60年代的悲情来处理21世纪的教育发展模式,我们需要尝试思考新方法面对新问题。比方说,在教育思考方面,我们目前面对的最大困难是不同族群之间的重大差异和差距,这是相当尖锐的挑战。精神和理念可以传承,但方法需要创新和提升。

他感叹道,大马的百年华教在世界教育史上是一个壮举,也是一个创举,更是一个奇迹。我们常常自豪地说,大马是中、港、台以外华文教育体系最完整的,但却讲得很委屈,而不是很高兴……“我们为什么不能做经验输出?这是我的困惑。”

跨族群理念难跨越

他也道出了一个值得思考的事实。林连玉虽倡导多元共存共荣的理念,但跨族群的实践并没有太多。即使到了今天,华教工作者的跨族群工作也不多,所以我们还是站在框架里谈多元、谈跨族群。

“我们正处于一个很好、也很危险的时代,不管是华族或友族,还是有人会停留在防守的安全感,维持在原有的圈子。我们对开放本身是有恐惧的,我指的不是对华教的开放,而是马来社会对政治开放和政治多元还是抱持很大的恐惧感。不过,如果我们能够顺利跨过这个开放就是一个大跃进。

“对各民族来说,如果格局打不开,我们便无法互相思考如何把国家带到一个新阶段,好让大家都能受惠,最终结果是每个人都会退守到原有的格局。”

(南洋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