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1月12日星期三

【华教视窗】 ~ 1720

又拿孩子教育当白老鼠?

2025/11/11  星洲日报/砂拉越

~作者:田诗其

教育部长法丽娜最近宣布,教育部将从2027年起,一堂课两名教师。

此宣布引发各界关注,在教师人力本已吃紧的情况下,未来课堂要两名教师同时进班,真的能负荷得来吗?

宣布将推行“一堂课两教师”政策,引发广泛争议。表面上看,这是所谓“推进教育改革、提升互动学习”的新模式;但在现实层面,全国许多地区学校连基本师资都不足,教师长期超负荷教学、偏远学校甚至还在依赖复级班制度在师资短缺的情况下,教育部却推出“一堂课两教师”的计划,不禁让人质疑:是务实改革,还是一场纸上谈兵的教育实验?

师资不足的问题几十年没解决,反而先谈“双教师课堂”?这是本末倒置。既然教师人力不足已是全国问题,教育部为何不先增聘教师、改善待遇、解决调派不均问题?现在却反其道而行,请问要从哪里“变出”多出来的教师?还是打算继续让一群辛苦的教师分身乏术,把现有资源硬生生一分为二?

更令人担忧的是,民众对教育部的信心已一再受挫。课程大改、政策一变再变、机制缺乏研究与试点,家长与教育界都感到疲惫不已。

如今又推出如此“理想化”政策,却没有清晰路线图与资源规划,让人难免质疑:是不是又要拿孩子当白老鼠实验对象?难道学生的未来就可以随意试错?改革不是问题,问题是盲目改革。

教育部必须明白,教育不是“发布新政策就算改革”,而是要脚踏实地解决基层真正的问题:教师不足、城乡资源差距、课程与评估混乱、学生基础学力下滑以及教师培训不足。

在这些问题没有解决前,硬推“双教师”模式,只会增加学校压力、消耗教师士气,并让家长社会更不放心。这不是创新,是脱离现实的空中楼阁。

真正的教育改革,应该让孩子受益,而不是让孩子当白老鼠。

 

双师制:理想主义或现实逃避?

2025/11/11 星洲日报/大柔佛

~作者:郑国威

教育部长法丽娜宣布从2027年起,全国中小学将实行“一班两位老师”的“共同教学”制度。

教育部宣称,这能让课堂更活泼、更有创意,同时兼顾学业与品格教育。听来进步,实则是一场未准备好的实验,尤其是在师资短缺、教师负担沉重、资源分配不均的现实之下。

根据教育部2024年报告,全国教师短缺约1.2万人,许多乡区学校仍“一师三科”。此时推“双师制”,这些“第二老师”从何而来——调派?新聘?还是临时合约?

所谓“共同教学”并非新概念。美国、芬兰、日本都尝试过,但背后都有完整制度支持。

在美国,“co-teaching”主要用于特殊教育,一名普通教师与一名特殊教育教师共同教学,让学习障碍学生融入主流课堂,前提是教师受过团队教学训练、学校有额外预算、评估制度同步调整。芬兰的双师课堂则用于教师培训学校,由资深教师与实习教师协作,以培养教学能力,而非全国实施。

若大马照抄模式却缺乏财政、培训与评估系统,最终只会“名字像、内容不像”。表面上似乎能分担教师压力,实际上却可能叠加负担。当职责与评分未明,合作教学往往变成“权责不清”的拉锯。更严重的是城乡落差,城市学校或许有能力推行,但东马与偏远地区连基本师资都不足。若无额外津贴与支援,恐怕会出现文件上两位老师,教室里仍只剩一人的状况。

此外,若全国每班增加一名教师,编制将暴增数万人,每年支出上亿令吉。教育部是否有长期财政规划,抑或又是一场“短暂热度”的改革?

马来西亚教育的问题,从来不是“老师太少互动”,而是教学质量低、课程落后、评估僵化。真正需要改革的是教师培训体系、升迁制度与课程自主权,而非多一个人坐在教室里。

过去几年,我们见证了从STEM21世纪技能,再到如今的“共同教学”,每一轮改革都换了新口号,却缺乏持续评估与制度深耕。

教育不是实验田。若教育部不先稳固根本制度,所谓的“双师制”最终只会沦为“一个主讲,一个打杂”的笑话。孩子的未来,不该被拿来测试。

 

与成长相伴,与热爱同行

2025/11/10  柬埔寨《柬华日报》副刊

~文章:【公立华明学校侨办老师】韦圆圆

踏入金边的那一刻,热带季风带来的湿热空气里,湄公河的粼粼波光与街头巷尾的柬式风情交织,开启了我的华文教学之旅。这段经历如一束光照亮了我与孩子们的心灵,载着惊喜、感动与成长,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让我对文化传承与教育使命有了更为深刻的感悟。

初到华明小学,心中有些许忐忑,但当孩子们用稚嫩的声音喊出“老师好”,所有的陌生与不安都烟消云散。孩子们眼中对中文的好奇与懵懂让我印象深刻。他们大多生长在柬语环境中,中文发音的平仄、汉字的横竖撇捺,对他们而言都是全新的挑战。为了让教学更接地气,我将柬埔寨文化与华文知识巧妙融合:在讲解成语时穿插中柬民间故事。为了让课堂更生动,我结合柬埔寨文化设计教学——教他们用中文介绍自己,介绍家乡。孩子们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课堂上常常充满欢声笑语。有个孩子在作文中写道:“我要学好中文,去中国看看,也把柬埔寨的美告诉中国朋友。”简单的话语,让我深知华文教学不仅是语言的传授,更是跨文化理解的播种。

课堂上,他们对中文的好奇格外强烈,跟着我朗读时的专注,让我真切感受到教育的力量。 支教的日子里,我不仅是知识的传递者,更是文化的交流者与学习者。课余时间,孩子们会拉着我学柬语,教我唱当地的童谣。有个调皮的小男孩举手:“老师,我要教你柬语‘你好’,是‘ជំរាបសួរ’!”他踮着脚尖,费力地在黑板上写下柬文字母,我跟着他念,发音不准时,孩子们便围着我纠正,课堂瞬间变成了中柬语言互动的乐园。我也会给他们讲中国的熊猫、长城,教他们唱中文儿歌。这种双向的文化碰撞,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意义。

这种双向的文化浸润,让课堂不再是单向的知识传递,而是一场心与心的碰撞。 两个月的经历,也让我看到了海外华文教育的坚守与不易。这里的孩子们珍惜每一次学习机会,哪怕课堂条件有限,他们依然睁着清澈的眼睛专注听讲;当地华文教师的敬业与付出,更让我备受触动。他们扎根异国他乡,默默守护着中华文化的根脉,用爱心与责任为孩子们搭建起通往中国的桥梁。这份坚守,让我对“师者”二字有了更重的理解——不仅要传授知识,更要传递文化自信与跨文化包容的理念。

夕阳西下,湄公河的水波染上金边,孩子们用中文唱着《茉莉花》,歌声伴着晚风回荡在校园里。这段与金边师生相处的时光,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却在每一次语言的碰撞、每一个真诚的笑容里,藏着最动人的温暖,让我深深感受到华文教学不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心与心的相连、文化与文化的交融。

 

书缘 书远 书愿

2025/11/09 印度尼西亚《千岛日报》副刊

~作者:廖彩珍

前两天,接到泗水印尼东区文友协会的邀请, 参加香港著名作家东瑞先生的讲座会及叶竹文友的新书发布会。

台下,大家都在聆听东瑞先生“童心密码, 为儿童造梦”的精彩演讲。荧幕上正清楚的映上 “从小就培养阅读的习惯 ;鼓励买书, 带孩子进书店”等。接下来只听到东瑞先生问起“泗水有华文书店吗 ?” 台下雀然无声,大家似乎和我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震慑住了。脑海里从北区的Pasar Atom 到东区的两大商厦,再转到西区大小不同的商区, 才迟迟听到台下微弱的声音“ 没有” 。是的,确实没有华文书店。

泗水是全国第二大城市, 工商业发达, 也是华裔华人重要的居住地。这里处处都能看到很多商区,亲子娱乐区、咖啡店、小食店、水果店、餐饮店,服装店、美甲店,犹如雨后春笋。可就是没有“书店”- 华文书店,也没有“带孩子进书店”的概念和习惯。

这一瞬间,令我坠入关于“进书店”的早年往事中。

当时,我还12,3岁年纪的某个假期, 跟随父亲前来泗水姑妈家,父亲是会定期来泗水办货补货, 就住在姑妈家, 那里表兄弟姐妹多, 我也乐得在那玩几天。母亲素来比父亲大方,临行前给我1000 盾的零花钱,也时常用闽南语说“贫厝不贫路” 。我也欣然接受, 反正花不完都会如数奉还。其实 ,当时年纪小,住在罗埠小镇一般也没有用钱花钱的机会。

回家后, 母亲关心地问我在泗水买了什么东西,钱是否花光了 。我往床上的东西一指, 意思是让母亲自己看看。母亲看了看说“ 没有买什么嘛,两块香皂而已。”我急忙说“ 还有书啊, 那本书很贵的”。母亲才看到,是的,还有一本书,她下意识的拿起那本书翻阅一下, 就离开了。

是的,这本书很贵。

记得,当时和表姐来到Pasar Atom对街的某一个书店, 店面不大,处处摆满了书。店主桌面上到处堆着书,书架上一层一层的也是书;看书、找书、买书的人都拥挤在这书店里,试图在寻寻觅觅着私人的乐趣和心仪的图书, 来满足对心灵深处的向往和对外来世界的认知。的确,当时也很流行高尔基所说的一句话:“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书店里有很多连环画, 也有很多“红书”, 如《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还有刚流行的《红岩》也有。 我在书堆里和书架上来回巡视着, 慢慢走到书店深处的书橱上,那里的书摆得整齐,很多还是精装本。当场我就被这么多一橱子的书籍给惊震住了,而且都是外国名著, 这对我是个很大的发现, 心中充满喜悦, 想想一定要买一两本带回去看看,了解名著和译本的含义。在三挑四选下终于找到了伏尼契的《牛牤》,我就让人取下看看, 真吓了一跳, 标价竟然是900 盾。我把书在手中掂量踌躇了一下,走到店主前,二话不说,毅然决然的把钱付了, 拉着表姐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三,四年后的1966年, 印尼局势风起云涌、盖天覆地,华文被禁锢,华校被标封,华文书店也销声匿迹。当是我和大家一样,也把很多很多的藏书烧毁了。我确实清清楚楚地记得, 我真舍不得把书全烧毁, 小心翼翼地保留好多书,其中一本就是《牛牤》。但是不知怎的, 我特意留下的书都还留着,唯有《牛牤》不见了,很是遗憾。 我曾回老家尝试找找, 但确实是丢了, 留下的确仅剩买书、读书、丢书的经历。

从小我就喜欢上看书, 那并不在于要取得多大成就,纯是喜欢而已。 但在我日后成长的过程中, 书丰富了我内心世界,感觉生活有了支撑,生命更显滋润。就像我买下的这一本《牛牤》,在无人见证的角落里, 也为我留下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一段美好的记忆。

忽听台上东瑞先生在讲起,作为作家的三个要点:兴趣、认真和坚持。这段话激发了我, 虽然从不曾想也不可能成为作家, 但我持的“童心密码”-兴趣还在, 何不把“进书店”的往事分享, 也为自己找回写作的乐趣梦呢!

2025 11 5 日凌晨于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