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14日星期一

【华教视窗】 ~ 1333

教育可以带来快乐

2022/03/13  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郭天平校长

当我们获得孩子、家长、上司、同侪和社区的认同和支持,一起为孩子们的教育而努力,教育是可以带来快乐的。

2008年放下生意毅然到独中任教。也许很多人对我有疑问:你不是商人吗?怎么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却来教书?是的,我是一个商人,但在08年的我,却毅然的放下生意,凭着一股傻劲拿起了粉笔,走上了讲台。

一路跌跌撞撞,一边将我所懂的教给台下的学生,一边从他们身上学会了好多。“教学相长”是我这些年的感悟。

任教过程中让我体验了许多悲欢离合,看着所教导的孩子毕业离开,又一批新生的到来。有时候想想,我们好像每年都在过着同样的生活方式,日复一日,真的是如此吗?细想后发现并不是的,每一次我们所面对的是不同的个体,每一个体都会带给我们不同的经历和感受,每一次的新接触都会让我们成长。

时常会跟学生讨论何谓快乐?学生给予答案都不同,大部分都是表面的,例如开心笑,做自己喜欢的事,没有压力,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等。我告诉他们快乐不是因为这些事,而是完成这些事之后的成就感。每个人都会笑,但成人的笑声中,往往带有苦涩和无奈。当大家说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时,细想想有多少人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有多少事是我们喜欢做的?又是否确认什么是自己喜欢做的?至于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是理想,因为两个个体要好好在一起,开开心心在一起必须经营并慢慢磨合。那同学们的答案还是快乐吗?

教育工作之所以伟大,那是因为陪着另外一个人成长的过程是不容易的,更何况是一个群体。大家的性格,习惯和生活背景都不一样,一个老师必须去面对这群人,陪着他们成长,教导他们、纠正他们、激发他们等实属不易。无论如何,身为教师需要学会十八般武艺,以应对来自四面八方不同个体的学生。

在教书生涯的过程中,会经历许多的感动。感动是看到学生因为我们的一句话或举动而改善自己的行为。感动是望着学生很自信的离开校园,然后勇于去面对未来的挑战。感动是突然听到自己教过的学生因坚持而取得成功或完成梦想。话说十年前有一个学生问我,相不相信他十年后会成为音乐家。我告诉他,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十年后确实看到他一步一脚印完成他的梦想。

对于我来说,快乐是经历磨练后取得成功,因而自信和满足,从内心所发出来的。当我们都愿意为孩子们付出真心,耐心陪同他们,影响着他们积极改变,教育可以带来快乐的;当我们获得孩子、家长、上司、同侪和社区的认同和支持,一起为孩子们的教育而努力,教育是可以带来快乐的。华仁中学的老师们都愿意陪同孩子们成长,这也是我们的使命。

 

预备班的初衷还在吗?

2022/03/12  光华日报/评论

~文:陈树楷

小六评估考试因为疫情提前在2020年正式取消,并由校本评估取而代之。结果去年大多数学生都直升中一。今年教育部突然推出马来文能力测验,规定凡是马来文校本评估TP3以下的学生都必须通过以上考试,才可以直升中一班。

测验成绩一出,今年必须入读预备班也随之大幅度上升。预备班再度成了华社的焦点。笔者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讨论预备班学生人数的浮动,而是要厘清预备班的前世今生。

预备班是在1960年达立报告建议下开办。它主要的目的,是让华小生有一个过渡期去适应教学媒介语的转变。毕竟华小六年除了马来文和英文外,其他科目的媒介语都是华文。相对于国小,华小

的马来文节数也比较少,因此其马来文程度也相应较低。而马来文又是中学的媒介语,掌握好马来文不单单只为了应付学习的需要,它更是校内日常沟通(包括周会、课外活动、师生互动等)的用语。

一年的预备班的学习生活可让华小生,在全新的学习环境中与熟悉的同学一起适应,对于华小生百利无一害。笔者就有两位在小五检定考试考获全A的同学。选择预备班者一路过关斩将考上马大医学院;选择直升中一者却必须重考STPM才在同一年考上马大。

可惜家长们一味从时间的角度来看待预备班,认为多读一年是浪费时间和不公平,因为国小的学生马来文再弱也不用进预备班。一直争取,终于从1991年教育部开始直升中一的条件放宽,成只要考获4A和马来文书写和理解2C即可。1995年教育部再度放宽至只要考获马来文书写和理解C即可。近年更是改为2D即可,甚至还可以上诉豁免预备班。结果预备班成了放牛班。

试问华小生的马来文掌握的问题解决了吗?一个马来文能力测验就暴露华小生的马来文掌握不足。这也说明问题不在预备班,而是华小的马来文教学。

(一)小学是打基础,华小马来文属二语教学。教育部却委派不谙华语的第一教学教师来教,鸡同鸭讲。效果如何?副教育部长拿督马汉顺必须关注。

(二)既然用校本评估,老师肯定清楚了解学生的进度。学生一直留在TP1-TP3之间, 试问老师如何解决?讳疾忌医?急乱投医?或者认为无可救药?

(三)虽然实行校本评估,但是教育部必须在小三和小五为学生安排语文能力测验。让老师实时调整,而不是在结束六年小学之后才来一个测验。校本评估已说明是中下,一个考试可以逆转乾坤?这不是有悖教育部取消小六评估的初衷吗?

至于预备班,笔者认为教育部有必要重新探讨它是否有存在的必要?如果确定华小生直升中一不是问题,那就干脆关闭它,节省资源。反之,就提供足够师资来执行,而不是只提供一个课程纲要交由校方自由发挥。作为一个过渡性的课程,预备班的师资必须是固定性,即是专任老师。如此一来他才能了解华小生在这个过渡期的学习和心理上需求。同时,能与学生进行良好的沟通,减少学生因沟通不良而出现的挫折感。

预备班的出发点是要让华小生在转入中学时期进行软着陆。毕竟华小与国中在媒介语、文化上和环境都有差异。所以预备班不应该被视为只为了加强马来文而设的课程。它必须能培养学生对新环境的归属感。只要预备班办得到位,笔者相信大多数家长都不会抗拒孩子多留一年在预备班。

 

读历史要有的自觉

2022/03/13  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安焕然

大马华人如果读中国历史,学习中国文化也没有一份自觉,那也是很让人担忧的。

董总高中历史课本(2020年版)做了大幅度结构框架整调,把原本的“中国史”并入“世界史”之“东亚史”部分。而这“东亚史”学生要读的内容就包括中国、朝鲜与韩国,以及日本的历史。毕竟,身为大马国民,对东亚的认识不能仅止于中国,而是对东亚这区域的了解。况且,在大马人的成长历程的文化吸收,日本文化和韩国文化也是经常接触。因而对东亚这区域的历史文化多有认识,是需要的。

但如果东亚史的教讲只是东亚各国的“国别史”,也是有其格局。“东亚世界”这个概念的理论化和体系化,一个重要推动是以日本史学界为前导,其中,东京学派西嶋定生的倡议是重要的奠基者。依据西嶋定生的理论,他指出近代以前之东亚世界,具有一些普遍性共同存在的元素,举其要者,那就是以中国文化之汉字、儒教、佛教和律令制度。这四要素的共同存在,是近代以前东亚世界,不论是中国、朝鲜、日本的历史社会与文化,皆赖以形成的骨干。

举其一例,谈中国艺术的特点,随意拿几本《中国文化概论》翻阅,大抵离不开对虚与无的重视。在文学上讲究含蓄而余味,无字处皆有其意;书法追求实处之妙皆因虚处而生;绘画注重空白处理,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而你若也拿几本《日本文化》的书来翻阅,也是有提及。你讲“气韵生动”是中国艺术的根本精神,“虚实相生”为中国艺术的基本准则,日本文化也跟你讲这一些。“气韵生动”是日本艺术的神髓。

当然你可以说,这些都是从中国那边传过去日本的。日本和服受中国唐朝服饰影响,日本传统木构建筑有唐朝之遗风,日本的汉字和平假名、片假名,都是借取自中国汉字。你要这样说也没有错,但如果你读东亚历史及对东亚文化的认知仅止于此,太狂傲,也太肤浅。

我们今天教讲东亚史,不仅是东亚国别史的教讲,而是至少要了解东亚各国之间的关系究竟应该如何理解的问题。就古代史来说,存在着以中国为核心的朝贡体系,朝鲜跟中国王朝的关系较密,但日本则从隋唐以来,自我意识很强,常拒绝或被绝贡于中国的朝贡系统。清朝取代明朝,朝鲜和日本都曾对满清帝国的合法性提出质疑,甚至在文化艺术音乐、风俗历史上,他们自居承续“上古正宗”之中华文化,而不是“在中国”当下的满清王朝。

还有一点也是要意识的,没错,隋唐以来,日本先后引进很多中国文化的元素,对日本文化的影响很大。但就诚如余英时〈关于中日文化交涉史的初步观察〉所提醒我们的这却决不能误认日本文化的整体是从中国移殖过去的。“日本在大量引进中国文化的个别成份之后,却根据社会的内在需要另作组织与安排,其结果则是自成一格的日本文明”。例如日文借用大量汉字,并以汉字边旁或草书化等元素创造了片假名和平假名拼音符号,但这些汉字元素被日文借取后其实是纳进日文原有的语法结构之内,而不能跟汉藏语系混为一谈。同样,和服、日式料理等也是如此这般,有其很独特的日本个性。中国元素只是丰富了日本文化。但若言日本文化都是跟我大中华学来的,那是对历史的狂妄与无知。

余英时对中国文化常怀敬意,在他身上有着很浓烈以人为重的人文精神。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余英时也提出他的担忧。这个担忧其实越来越看得出来。余英时指说:“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民族情绪高昂。民族主义在国家被侵略的时候,是非常重要的一种力量,可是如果自己不是处在侵略之中,而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强大,要采取高涨的民族情绪来主导,就会很危险。”(文见何佩然整理〈余英时教授治史经验谈〉)

而大马华人如果读中国历史,学习中国文化也没有一份自觉,那也是很让人担忧的。35日,庄华兴在董总主办“直面时代精神:华教运动的论述与实践”线上讲座就直言:“(大马)华人文化精神与中国民族主义有本质上的差异,我们不希望马华教育与文化出现民族主义的转变。”这也是华教工作者应当自觉之事。

  

鄙俗的启蒙:南大师生需要生命同体感

2022/03/12  中国报/评论

 ~作者:温任平

南方大学中文没有算学分,中文并非必修科,两项指示,在铺天盖地的两年冠状肺炎疫霾掩护下行军,符合“乘佢病攞佢命”的兵法战略。对我而言,这是鄙俗的启蒙(vulgar enlightenment ),让我醒悟,也看出一些人的真面目。

华人社会在应付疫情与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掌校者把学习华语与学习爪夷字相提并论,与会教授讲师三缄其口。也难怪,校长是大石,俗语有云:大石砸死蟹。这案例其实是社会学、文化研究的大好题材:族群里有不同的社群,他们来自不同的教育背景与训练,这些社群拥有的共同族群回忆,就只有生活习俗与吃喝玩乐,至于整个族裔的理想/梦想、甚至奋斗目标,他们不甚了了,抑且嗤之以鼻。

也许有人会问“华文是必修科”,那么重要吗?我想用已故拿督郭洙镇生前在多个场合都不忘提醒大家的一句话:“要消灭一个民族,一定要消灭它的文化;要消灭它的文化,一定要消灭它的教育。”

自我设限

华文不是必修,考华文无学分(形同欺骗),南方大学各科系的学生,可以是来自五湖四海,没有华文作为共通点、共同点,华族子弟的“生命同体感”如何产生?华人在念完高三或中五,浸润于自己的语文12年,一种无形的“原生感情”(primordial sentiment)得以养成,身份认同得以凝聚。

南大理事会不能成为橡皮胶印,它应警惕的是什么校务方针偏航,企图胡混过关,或“造成事实让你追认”的程序颠倒。

为什么要华人本身要边缘化华文,要“去华化”?是因为华文的市场价值在走下坡吗?非也。1955-1959年严元章博士担任巴株巴辖华仁中学(前华侨中学)校长曾经那么预测:“50年后,华文与华语将成为世界性语文。”前澳洲总理陆克文(Kelvin M. Rudd)大学毕业后在台湾师范大学念中文,投资专家罗杰斯(Jim Rogers)把孩子送去念华校,我国的马来部长让孩子在北京大学深造。华文没有问题。

 

问题在办教育的人目光短浅与自我设限,只想遵循政府政策走,我国的教育法令不允许有华文大学,华社只能在中文系、中医中药系、新闻系竭尽全力护卫。

多元发展令人担心

来到研究生阶段,用什么语文撰写博士论文,国内的几间民办命运各不相同。向政府申请、争取,得看时机,用巧劲。争取不一定能得到,不争取则认命式接受当局的安排。争取同时也是反抗,用Partha Chartterjee的描述:抗争“多向而迂回”无比艰辛。董教总与华团深知其中煎熬。我们很难想像大学当局,轻易舍弃这20多来南大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前校长张瑞发、祝家华把烛火传给新任校长,新人一口气就打算把那点香火吹熄,人性黑暗容纳不下一丁点希望的星火。思之极恐。

大疫当前,人们顾着个人的经济、健康的安危,大伙儿都挤着上网,跟踪俄乌战争,南大华文教育的课题被巧妙地淡化。这时际,冬寒未过,在不问责的保护下,天啊,华文教育连一条保暖的棉袄也没有。去华化的这一撮人,与华文教育仿似苦大仇深,日后南大的多元教育发展令人担心。

文化认同决定一间大学的走向。柔佛州教育界的前行者,我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认识少壮的陈徽祟,他是音乐文化人;认识年长我许多的黄复生,他是社团文化人;认识陈清水,舞蹈的文化人;认识当时年少弘毅的教育文化人杨文煌,至于胁肩谄笑、沽名钓誉、夸夸其词之徒,这儿不提也罢。柔佛,大马的南方,华人结集起来的能量可观,巍峨宽柔的成功经验是楷模,它其实可以升级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