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质母语教育需良师
2024/12/13 南洋商报/言论
~作者:郭史光宏
“教师是保证教育公平、教育供给和教育质量最有影响力、最强大的力量之一,也是全球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教师的培训、招聘、留任、地位和工作环境仍是值得优先关注的问题。此外,缺少训练有素的教师还是一个全球广泛存在的问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
今年9月,脸书创办人扎克伯格推介了母公司Meta的多项重要新产品,其中一项为新款的Ray-Ban
Meta眼镜。这款智能眼镜能够在用户与他人交谈时,实时翻译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等语言,帮助用户克服语言障碍。
现场演示中,扎克伯格与一位讲西班牙语的演讲者运用智能眼镜进行对话。尽管出现轻微的翻译延迟,通过科技实现跨语言同步对话的想象已然成真。
改变语言学习定位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突破,语言学习的定位也在发生改变。诚如台湾数位达人侯智薰所言:“未来我们学习语言,大概剩下文化价值跟情感连接。”是的,掌握多语以更好地跟世界沟通的时代就要过去。
通过智能技术,语言之间的转换几乎已然畅通无阻,学习的关键落在了思维的深度和表达的品质。这方面,母语教育至关重要。
人工智能时代,我们无需同时精通多种语言,但一定要在自己最熟悉的母语上做到炉火纯青。与第二语言的交际功能不同,我们用母语思考,在母语中感知生活,通过母语建构心智世界。
母语的程度,直接影响了我们的思维水平和认知品质,决定了我们如何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语言是民族的灵魂”(Bahasa
Jiwa Bangsa),应当放到这样的脉络中理解。
要想实现优质的母语教育,启蒙阶段的小学基础教育必然是重中之重。我们需要专业的师资,将优秀的资源带进教室,用先进的方法展开教学,为孩子创造丰富的学习体验,让孩子领略非凡的母语魅力。
就像中国朱自强教授所说:“语文教育就是通过对具有创造灵性的语言的学习,发展学生心智的一种教育,培养的是具有创造灵性的人。”
于是,师范教育将扎实的文学内容、先进的教育理念和前沿的教学创新编入课程,致力于培养具备深厚文化素养与开阔教育视野的母语教师。
师范华文班招生额低
然而,碍于各种偏差,教育部已连续几年按最低名额招收主修华文的师范生。按目前数据估算,2028至2030年,3年之内,本科毕业并投入华小的华文师资不会超过100人。
全马1300多所华小,3年之内会有多少华文教师退休离职?当空缺无法填补,可想而知,那就只能让非主修的师资顶着上了。
“PISA之父”安德烈亚斯·施莱歇尔曾说:“教育体系的质量永远无法超越教师的质量。”优质的母语教育,在师资专业不匹配的情况下无异于天方夜谭。
科技新时代,母语教育越发关键,放诸四海皆然。吊诡的是,我国师范教育的录取制度却在此时选择与世界趋势背道而驰,日后恐将自食其果。
华小改名风波:校名真的那么重要吗?
2024/12/13 东方日报/评论
~作者:戴子豪
近期,行动党和马华一些领袖,就10+6华小改名课题在媒体上发生一些口角。争议点包括学校以华教先贤命名,但被改成赞助商名称;以及何时发生校名更改等等。课题人物包括行动党的张念群、林政行,马华的马汉顺、陈德钦等等。
对一些读者而言,校名固然是华教应该关注的内容之一,但比起10+6华小的增建和搬迁,以及师资和操作,可能只是较小的议题。但是对另一部分读者,则是有关缅怀华教先贤的附加意义。
笔者认为,校名不是重大课题。笔者的母校,新光华小,并非以先贤命名。很多华小,甚至华中,都是以激励以及文化性质的词汇命名,譬如:中华维新、日新、启智、恒毅、培风、育才、中华、新民、三德等等。这些校名,更是旨在培养学生的素质为主。若笔者有能力建议,与其用人名,或者发展商名字,不如用这些有激励相关词汇来当校名更为妥当。
对华教而言,更应该关注的事项,是行动党一直以来用以攻击马华的华教课题。笔者这里列出:(1)制度化充足的拨款华教,而不是每年随意的拨款;(2)增建华校;(3)搬迁华校;(4)确保华校有足够的师资和(5)承认统考。
这些对华教的允诺,是行动党和部分公正党议员,在2018年前日日夜夜用以抨击马华的课题。有著还狂言“送马华轮椅走完(承认统考)最后一里路”,“今天执政中央,明天承认统考”等等。马华,就是在这些抨击下,被标榜成汉奸。
新加坡已故前总理,李光耀在其回忆录《新加坡双语之路:我一生的挑战》中提及:“马来亚在1957年独立后,联邦政府要把所有的华校改制成国民学校。但是,代表华人的马华公会反对,联邦政府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妥协。反之,印尼和泰国则关闭华校”。 这一言论,以稍带谴责口吻的方式,间接承认了华校的存在最大原因,是马华公会。这,不是笔者的看法,而是已故李光耀先生的看法。
新加坡也有华教斗士,新加坡也曾经有很多华小,也有很多愿意资助华小的个人和团体。但是新加坡缺乏马华这样的政党,即使华人为多数,华教仅剩下国立学校一周两节的母语班。
在拿督陈大锦领导董总时,对马华的监督批评,似乎比拿督陈时期之后的董总来得严格和严厉。数次改朝换代后,董总的态度没有过往的强硬。
扩展华教事业功臣
当希盟政府人员建议,华教应通过赞助方式运营,企图摆脱政府的财务责任;在国会阐明不会考虑承认统考;在预算案没列明制度化拨款等等,董总只是出文告,并没有过往般的激烈反应。
校名重要吗?在这些课题上,校名不重要。开办华校最难的事物,是获得开校的种种准证和批文。获得准证批文后,笔者相信,社会人士,工商企业,财团政党,都会不遗馀力的捐款资助。所以,自开国以来,谁能获得开办新华小的准证批文,谁方是扩展华教事业功臣。
10所新华小,6所华小搬迁(10+6),是马华在2017年成功争取的。就过往行动党如何批评指责马华,今天以10+6
为基础,应该增建上百家华小,方能不被本身过往对马华的谴责而有所自摆乌龙。
校名,在这些课题下,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动党和公正党能在内阁为华教做出实业,而不只是“发声”而已。怎么说都好,马华争取了10+6,统考曾经只差一里路,近十几年来,拨款数千万,鼓励协助民间团体成立教育慈善基金(community
chest)等等。盼希盟不要在华教课题上,连马华都不如。
谁还记得他们?
2024-12-11 光明日报/好评
~作者:梁洁莹
10+6华小中的3所华小因改名问题引起争议,各党领袖为此展开激烈交锋。无论孰是孰非,我们都不能否认,以已故领袖名字来为学校丶街道或建筑命名,确实是纪念先贤贡献的最好方式之一,也是较为普遍的做法。
近几年,我因文字工作而有机会重新认识很多历史人物,也让我慨叹岁月的无情和人类的健忘。就算曾经贡献良多丶德高望重,基本上经过了三代人,可能就只有自家子孙记得家族曾有一位如是备受敬仰的闻人。
好像刚离世的前彭加兰哥达州议员李学德,曾在多年前提出为“崔耀才路”正名,因为崔老先生的英文名实为“Chooi
Yew Choy”,但路名却是“Jalan
C.Y. Choy”;因此,应将路名改为“Jalan
Y.C. Chooi”以正视听。
已被消失的路名骤现
最近,我有幸参与大山脚地方志的编采工作,查找几位历史人物背景时竟发现谬误。我先从州议会报告中,找到时任槟州地方政府委员会主席曹观友于2014年5月19日槟州第13届第二季第一次立法议会报告,一份有关威省以人物为路名的答辩名单,然后再一一用邮区编号来搜寻,划分威北丶威中和威南区。
然后,我再列出像中文名但目前搜不到中文名的路名,并从新加坡国家档案馆的网上系统查找五十至七十年前的旧剪报,找出几位名字和路名相近的华裔领袖名字,交由参与采访的记者继续追踪。
就是在这样抽丝剥茧的情况下,我们发现五条只存在一周的路名,即余亚央路(Jalan
Ong Ah Yang)丶陈金泉路(Jalan
Tan Kim Chuan)丶峇福路(Jalan
Bak Hock)丶沈照从路(Jalan
Sim Chon Chong)及官德陈路(Jalan
Kuan Teck Chin)。
原来,武拉必乡委会于1991年议决以这五名地方领袖的名字为村内五条路命名,但因路名并未获威省市政局批准,路牌随即在一周后被当局拆除。吊诡的是,原本已被消失的路名,竟出现在若干年后的州议会报告里。
文献记录很欠缺
此外,我们在查找路名资料时,几经波折终获得另一位历史人物,即1928年获英殖民政府封赐太平局绅的Muthupalaniappa之自传内容。遗憾的是,时至今日,纪念他的那条路名却被误名为“Jalan
Muthu Palaniappan”(也就是大山脚的鱼池路)。
尽管这位印裔太平局绅曾几何时地位显赫,但马来文和中文的文献记录皆不曾提到他的身份,仅可在非常早期的淡米尔文书籍找到其身份及事迹。这也是大马历史记录另一大缺陷,各族群的领袖陈事轶闻大多以各自母语来记载,再加上白蚁丶存档等各种问题,致使很多资料和历史随着岁月被湮灭或遗忘。
与其花巨资去搞厕所革命,倒不如花些预算在这些历史人物和路名的记录上,才是真正的纪念这些领袖的贡献;不然在利益挂帅的发展巨轮下,无论是路名丶校名还是建筑名称都可能在日后被易名啊!
被低估的人文科学
2024/12/13 东方日报/评论
~作者:黄瑞泰
历史和地理科等人文学科无用论是很多人心中的一个迷思,对于各种人文学科在生涯规划中的被低估也是目前资本主义社会中非常常见的情况,然而没有历史的思维和地理看待世界的方法,即使有再厉害的技术与工具,仍不足以维系一个好的生活。
作为一个人文社会学科的老师,在这些年的教学工作中从不乏被学生与家长忽视的情况,尤其是在面对学生升学的课题上,人文学科类别是大家首先放弃的领域,即使学生再有兴趣与天赋,还是不足以抵挡未来的出路与赚钱考量。而社会普遍对于选择人文社会学科的人抱着一种怜悯的态度,更营造出一种选择相关领域就会被看不起的印象,让大家避而不及。
为了确保大家能够在进入职场时有所需的工作技术,以及掌握相关工作所需的工具,今天市场上的大专提供了各种接近于职业训练的科系。只是很多大学生毕业生即使能够掌握最高级的工具及使用最新版的软件,却因为缺乏人文社会思维以至于其作品除了绚丽的技术和词汇之馀,却难有内涵,当面对对内容有要求的上司与客户时,华丽包装的空泛作品根本没办法满足,最终就只能够担任工具人而难以独当一面。
这十几年来从区块连、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在一波又一波的科技创新中,也让技术的操作门槛不断的下降,以往要做视频剪辑、影像修饰,甚至平面设计等工作都需要仰赖专业的软体与昂贵的电脑硬体才能够进行,如今只要一部智能手机,弹指间就能够满足绝大部分需求,因此技术与工具的使用不再是重点,反而是如何充实作品本身的内涵才是大家日益重视的部分。
以网络各大社交媒体的短视频为例,有原创能力的团队是极少数,然而在每个人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生产出视频情况下,为了获得所谓的流量,不少所谓的网红只能够复制别人的创意,以哗众取宠、先声夺人的做法来得到流量,即使能够导入各种特效,作品也只是套路的复制,多看几个就腻了。
所以除了少数极高端的研发工作对技术有高度要求之馀,社会上大部分的职务的技术门槛都在快速降低,因此继续强调技术的掌握,忽略人文素养的培育反而会在科技发展浪潮中被吞噬,毕竟创造出别人没想过的作品,整理出属于自己特有观点的报告才是未来就业市场的重要能力。
然而人文素养的养成需要时间与经历,加上每个人不同的感受和沉淀才能成形,而在很多科技趋势的探讨中也都认为人文学科在未来是更重要的领域,是未来社会发展急需的人力资源,只是很遗憾在现有的我国社会中,很多人仍以过去的思维来准备未来所需要的能力,严重低估相关领域的重要性。
马来西亚如果要在接下来科技发展洪流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那就迫切需要开始规划及推动我国的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以从提升下一代的人文社会科学学习,将人文社会科学思维内化成下一代的基本的素养,否则只能在知识经济发展的大饼中捡别人剩下的碎屑,沦为陪玩的角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