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6日星期四

【华教视窗】 ~ 1430

华语的“畅行无阻”

2023/04/05  南洋商报言论

~作者:许世平

中国抖音博主“聪哥说留学”拍视频,挑战在异乡马来西亚以“只说华语”,去证明“在大马生活,华语畅行无阻”。

他跟电召车司机聊天,用华语点餐,酒店住宿,都没有问题;有中文路标的柏威年广场让他感觉“宾至如归”;眼镜店还有会说华语的巫裔店员,让他感到放心。

身分认同和民族尊严

这个博主对这个社会的检测结果,证明了“外国人”在马来西亚找到安全感。

对马来西亚的一些华人来说,懂得华文华语就是华族的身分认同和民族尊严,这种光荣感一直留存在华人社会里。

在这里,华人还是挺幸运的,为捍卫华文,华人没有放弃母语;华人常用华文华语,看华语电视连续剧,听原声还有带中文字幕的华语电影。

对外国人来说,学华文华语或许是挺难的事,因为华文的笔划及音调难学;可是对华人来说,没有时态及动词变化的华文却是最易学的语文。

外国人学华文华语,或许是向往中国的神秘感,又或是对悠远的中华历史文化及哲学思想的迷醉;但是对华人来说,华语却是多数原生家庭里常用的母语,自然就学懂“妈妈的话”。

华人要融入多元,要学懂掌握马来文作为国语及官方语文;为增强竞争力,还要将英文作为工具语文。

虽然英文被批评为“带奴性思维的殖民遗留物”,然而华人学习它,征服它,改变语言霸权的“自我殖民”,成为拓展视野的工具。

多元是学语文理想环境

多元是学语文的理想环境,多元性的马来西亚还加强了社会的多元,也帮助华人成全族群的认同,种族和谐,并拥有全球移动力。

当然,那位博主所谓“在大马生活,华语通行无阻”,还是浅薄的,只是片面说明特定语种粗糙的实用性,却未能证明存在着“深刻思想”的交流。

特别是华文传承具载的中华文化,它饱经风霜,更有一种以意志雄浑的神秘力量支撑着,在临危时会有突然的唤醒,供养这个语文应用者的生活世界。

马来西亚人还须更加努力,要珍惜那些超越恒古的语文瑰宝,去精通语文,以明畅洗炼的用语,“峭洁廉悍”的文字,构思巧妙的辨析,去传播更能激动人心的思想。

 

有多语学习的教育方向和土壤吗

2023/04/05  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詹雪梅

首相安华说,开放多语言学习,是我国的教育方向。开放多语言学习,很实在,也理所当然地符合国情,但听起来却让人有些许激动。

马来西亚绝对拥有多语学习的环境,多元种族共存,让我们拥有了多语共存的先天性条件。在这里,我们不太可能靠单一语言生存,尤其是华人。我们不是多数民族,华语绝不是多数国习是必须的,但教育方向却未必如此。

多年来左右国家教育方针的单一源流教育理念,一直让华裔不自觉地主动放弃学习华文,不选读,不报考华文。

一位陪儿子熬过SPM考试的母亲说,已做好成绩“不漂亮”的心理准备,因为儿子报考了华文。她说,起初儿子和同学一致认为华文太难,决定不读不考。没学华文,只认得几个简单汉字的母亲极力反对,要求儿子必须读华文,且起码在SPM中考获及格。

这位母亲不是“小纷红”,没有大中华情意结,要求儿子必考华文,是出于现实考量──未来的世界少不了中国,重要的世界语言少不了华语。她的想法很简单:“现在马来人都在学华文,越来越多友族会华语,华人子弟的文凭上没华文,将来怎能和他族竞争?大家都没考华文,但大家都会说华语时,谁更占优势?”

以前华文华语是华族的“专利”,我们放弃学华文,不觉得怎样,但现在放弃学华文,是自己放弃的同时却给了别人机会,降了自己升了别人。作为少数人口的华人,少掌握一种语言,尤其是自己的语言,将来是要吃亏的。

一位来马来西亚上大学,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的毛里求斯学生说,他还会说自己的母语,法语和西班牙语,掌握这4语是基本要求。这个位于印度洋上的东非群岛国,曾先后被葡萄牙、荷兰、法国先后占领,并被英国殖民,目前有逾126万人口,以印度和巴基斯坦裔为主,其次是欧洲人和非洲人的混血后裔──克里奥尔人,再则是华裔和欧洲裔。英语是毛里求斯的官马来西亚当然可以堂皇地说开放多语言学习,是我国的教育方向,因为我们有十足的条件这么做,有随手一播就能发芽的种子,但是,我们不见得有可以让种子长大,结出硕果的好土壤。

 

友族学中文,没什么出奇

2023/03/30  星洲日报/花城

~作者:陈劭扬

中国10多年的飞速发展,在国际上站稳了地位,中国展现的经济实力,更吸引不少国家纷纷靠拢,想要从中国的发展列车上分一杯羹,带动国内的经济发展,甚至早年前,采取亲美的邻国,如今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与中国攀上关系。

15年前,台湾人气女子组合SHE曾出过一首朗朗上口的歌曲,那句“全世界都在讲中国话”更是印证了中国当时的强大,即便两岸的关系向来不算融洽,也难挡来自台湾的歌手组合,去歌颂对岸的国家。

同样的,作为港澳台之外,中文教育制度保留最为完整的国家,随着中国的强势崛起,也为我国的经济、文化及旅游等领域的发展,带来了不少红利,学习中国话(中文)也成为了一种趋势。

我国近年来华小的友族人数不断增加,固然与学校位置不合时宜有关,随着人口迁移到城市,使到郊区的华裔人口大量减少,学校也只能招收友族学生维持运作,当然,无可否认,也有一些开明的友族家长,是认同华校的办学理念,自愿把孩子送来华小就读。

甚至,向来只招收土著及马来学生的玛拉工艺大学,几年前开始,除了设立中文班,也把学生送往中国深造。

这些年来,为了凸显友族学习中文是多么厉害的事情,或者为了显示学习中文,可以带来友族和谐,报章上总会大事宣传,把友族学习中文,诠释成是种值得表扬的事,当然,表扬确有需要,但矫枉过正,也会适得其反。

在华人社会中,掌握三语能力已经基本操作,一些人还能掌握一些外国语言,这还不包括不同籍贯的方言,一般的人,掌握5种语言以上是绰绰有余,但这样的语言能力,并不会得到特别赞赏,反而沦为平凡,反观友族仅多掌握一种中文,瞬间就成为一种值得表扬或宣传的事情。

我记得,在中学时期有名理科生的学弟,这名学弟天资聪颖,即便理科的课业已经繁重,但为了对自我进行挑战,他毅然选择额外选修伊斯兰科,学习基础的爪夷文,可即便如此,还是难不倒他,看着他取得满分成绩单,现在回想,还是衷心佩服。

当然,这样的例子很少见,尤其不少华人对爪夷文有明显的偏见,不会“低头”去学,但抛开政治及宗教,以学术角度而言,增加多一门学问,并非是坏事。

同样在,本地媒体在多年前,一名记者在一场副部长的新闻发布会上,以一口流利的马来语及英语提问副部长问题,尽管这样的操作,对中文媒体已经习以为常,但当时仍获得其他语文媒体的发文赞赏,而这样的称赞,才可算是平等的。

言归正题,任何学问都是平等,特别在这多元国家内,多元是属于常态,并没有什么族群学习谁族的语言,就显得比较厉害,大家都只是在追求一门学问,只在于,本身愿不愿意去接触或学习新的知识。

虽然,如今友族学习中文,已没什么出奇,但能吸引更多友族,更加深入了解中华博大精深的文化,这种精神还是值得鼓励。

 

全国首所“华中”

2023/03/29 星洲日报/花城

~文:陈驹腾

芙蓉振华国民型“华文中学”,将在今年迎来建校百周年纪念。它在1957年马来亚宣布独立同年,率全国华文独立中学之先,接受改制为国民型华文中学,使这次的百年校庆别具意义与增添异彩,可喜可贺。

振中是我的母校,1957年我踏入高三,还有数月就要毕业踏离校门。听到学校接受政府献意,由独中改为国民型,当时的心情,就如在校里我所读到法国写实派作家都德(Daudet)所写的著名文章《最后一课》,心里特别沉重与不安。

我想,同学们也多抱着与我相似心情,激动、愤怒的思潮,加上旁边有人登高一呼,全校五百多名学子终于爆发心中怒火,群起步出教室走上街头,表示对董事部作出强烈抗议。

那时候,我看到所敬爱的校长黄学良,噙着泪水站在一楼高三教室,一面劝请正在毕业考的高三学生,勿自毁前程,罢考步出教室加入游行队伍,另一方面,黄校长也以无助的眼光,不时投向步离校园的示威学生队伍,正步上沉香道,朝向芙蓉市区而去,心情显得悲痛。

历史告诉我们,学生示威必得到惨痛结果,振中示威同学列队步行到芙蓉罗白路口,准备与芙中岗冲下的同学会合时,大批手握盾牌与长达数尺、指般大藤条的警察,已眼露凶光等在路口,看到学生便挥鞭驱赶,示威队伍遂被驱散,分头落荒而逃。

这就是振中史上空前的1957年,学生为抗议振中改制而失败的罢课示威运动。

事后有学生被开除,有的被勒令退学转校、有的因被指私潜入教室而遭警方逮捕控上法庭,结束了这场抗议行动。接着,那位得意洋洋的全国首位接受独中改制、被我形容为“独中改制之父”、“振中李鸿章”的董事长叶茂达,向全校师生宣布:“芙蓉振华中学不再是华文独中,将改为政府的国民型华文中学。”

19571016日,叶茂达率领副董事长莫琛、总务黎汝栋等人,代表振中和教育部代表森州教育局长在芙蓉签下振中接受改制协议书,从此“森州公立振华中学”正式易名为“森州振华国民型华文中学”。

当时正在念高三的我,尚有数月便将毕业,随着学校改制,我一夜之间也由独中生变为国民型中学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每月学费减低不少负担,忧的是我们的课本科目,除了华文课外,其他原有华文教学的科目,骤夜间全改为英文。

原有的老师都被撤换了,取代的师资有年逾古稀的印裔退休校长、有徐娘半老却打扮鲜艳的印裔数学老师、还有谈吐幽默的欧亚裔英文老师,一时之间,我这位天资愚纯的学生颇难适应。

无论如何,这是振中改制初期的大胆尝试,中文仍然在校里“大行其道”,但我在毕业时,成绩一落千丈,我被改制害惨了。

经过数十年漫长岁月,我对这所在1918年由广肇先贤所制的母校,仍然保存着关怀其发展的深情。所以我的三名孩子、两名孙儿女,我都将他们在华小毕业后,全部送入振中就读。三代出自同校,难怪我对振中怀有感情,儿孙在校的英文与国文都比我强许多,这时我反而担心他们的母语程度,同时更考虑到改制后的母校,经过数十年演变,到底华文在校里是否受到重视呢?我的感想是失望。

振中已改制65年了,意味着如今已步入耄耋之年的我,回忆母校接受改制那年,我领了高三毕业成绩单,全部中文,如今看来这份成绩单恐已成绝响。

孙儿也已高二毕业数年,近日我向他索取离校证书一看,整篇国文,连时任校长欧阳满妹落款也用英文签名,离校证书有几个中文字,那是信笺上所印的“森州振华国民型中学”9个字,“华文”两字消失了。

“国民型华文中学”的名字在振华的来往信笺上消失了,我不得不佩服那位因教学优越而得教育部表扬的女校长,1997624日,我在中国报“众言堂”写过《振华应把“型”字保住”,随着“国民型华文中学”不保,看来森州振华国民型中学的“型”字恐怕将似我所言无法保住,学校变为森州振华国民中学,看来仅剩一里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