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教育制度改革:告别固打制
2025/09/25 星洲日报/社论
沙巴首席部长哈芝芝日前表态,州政府将增加教育拨款并承认统考,强调不论肤色与宗教信仰,所有学生都将获得公平对待。
砂拉越与雪兰莪州政府较早前也已接纳多元教育文凭;董总主席陈友信形容,这是提升统考的社会公信力,推动跨族群教育公平的里程碑。
确实如此,这一连串的正面消息具象征意义,更道出大马教育正面对结构性变化——亦即政治碎片化,创造了推动全民获得公平教育的契机。
教育是國家發展的根基。沙、砂與雪州政府承認統考,揭示了政治碎片化下的各種可能:教育不再是單一政黨或中央政府的工具,而能回歸公平與多元。更別讓所有公立大學共同淪為“高教部大學”,因為那將背離教育的自主公平,更是國家的內耗。
在一个急需人才资本的时代,教育制度本应为国家培育人才,为国家发展负责。可惜的是,现实却存在严重矛盾:公立大学开放接纳21%的外籍生(当然不少是攻读硕博学位),却在种族配额的制度框架下,大幅限制本地华印裔生的升学机会。
这一现象严重违背教育公平,更削弱了国家留住与培养人才的机会。今天的公立大学似乎沦为“高教部大学”,缺乏自主权与多元办学方向,凡是“高教部说了算”,错误的政策加速大马人才流失,同时侵蚀国家的国际竞争力。
统考争议与政治碎片化的启示
长期以来,独中统考文凭未能获得政府承认,导致大马教育制度存在不公平的争议。随着政治版图逐渐碎片化,部分州政府似乎更积极接纳多元教育体系。沙巴与砂拉越的立场尤其明确:在多元族群并存的社会里,教育必须开放;他们深知单一文化垄断会削弱人才基础。
这一现象反映:中央政府故步自封的死守不承认统考的政策,但州政府却在教育政策上展现多元、包容与弹性。对华社而言,这意味着争取承认统考的空间并未完全封闭,反而因朝野政党的角力,得以争取更多对话的契机。
然而,统考争议只是表面。更深层的问题在于,我国高教体系是否真正以人才培育为导向?首先是外籍生与本地生录取次序的错置。
根据官方数据,我国公立大学的外籍生比例高达21%。在国际化的趋势下,这原本是积极讯号,显示大马高教水平具吸引力。然而,问题在于:当大量本地华印裔优秀学生在大马高级学校文凭(STPM)与统考取得优异成绩,却无法合理的进入公立大学相关科系时,社会自然会质疑:这个政府到底怎么了?究竟把资源给了谁?
最讽刺的是,政府一面强调“避免人才外流”,另一方面却在制度上创造人才流失的渠道。综合英国文化协会(British
Council) 等资料,每年约有9万名优秀生被迫远赴海外求学,毕业后在当地就业,形成“人才永久流失”。这不是单一族群的抱怨,而是整个国家失去人才的现实。
教育制度的首要任务应该是培养本地人才。若本地优秀生尚未获得公平对待,却优先招收国际生,这将严重损害教育体系的正当性。
公立大学的自主困境
问题的根源出自“公立大学缺乏招生自主权”。在现行扭曲的制度下,公立大学的录取标准,受制于高教部的中央政策与种族配额。使得大学无法依据自身办学特色、科研需求或产业导向,招生时也未能不分种族的择优录取。
以理工科为例,我国面临工程师、医护、数据科学等人才短缺,但大学的招生分配却受到政治与族群因素的牵制。结果导致:有潜力的学生被拒于门外;部分被录取的学生与专业兴趣不符,仿佛“乱点鸳鸯”;大学缺乏
这样的情况,无疑限制了我国高教的国际竞争力。相形之下,新加坡、香港、中国台湾地区,甚至印尼部分大学,都已经在招生政策上逐步赋权予大学,让其能依据市场与科研需求来录取学生。
人才流失的代价与改革方向
大马长期面临人才外流问题。根据世界银行估算,我国约有逾百万专业人士移居海外,其中多数集中在新加坡。这一现象,除了薪资与就业机会差异,教育制度的不公平更是背后的推手。
当优秀学生在国内无法获得应有的升学机会时,他们会选择离开,并在海外落地生根。长期而言,这将造成几大恶果:经济创新力下降、产业升级受阻、社会信任削弱、公共资源浪费(国家投入教育资源培养人才,却便宜了他国)。
换言之,限制本地优秀生升学的代价,远比单纯的教育不公更严重,它动摇的是国家长远发展的根基。
为了避免公立大学继续沦为“高教部大学”,走向招生自主化与公平教育的改革已迫在眉睫:其一,大学招生自主化:让公立大学在一定框架下,自主设定录取标准与比例;鼓励大学根据自身专业与研究方向,招收最合适的学生。
其二,打破“横行数十年”的配额陋规:可以保留对弱势群体的合理扶持,但必须检讨种族配额;以家庭经济状况与地区差异作为辅助指标,取代单一族群因素。
其三,外籍生比例透明化:公布各大学外籍生来源国、科系分布与学费贡献,确保社会理解其存在的合理性;先保障本地优秀生入学,再谈国际化招生。
其四,多元文凭同时存在:正式承认统考等同其他学术资格,建立统一透明的评分标准;避免因文凭认受问题,导致学生被迫出国求学。
这些改革并不容易,因为触及既得利益。但若不从根本着手,教育不公平与人才流失的恶性循环只会持续。
在全球竞争加剧、国家急需人才的时刻,公立大学更应该成为汇聚优秀生的摇篮,而不是种族配额与政治分配的舞台。招生自主化,正是这场改革的核心。
不要让所有公立大学都沦为“高教部大学”,因为那将背离教育的公平正义,更是国家内耗。唯有让大学自主,大马才能留住宝贵的人才资源。
马华文学小议
2025/09/21 东方日报/评论
~作者:孙和声
马华文学始于何时?不同人有不同的说法。本文所说的马华文学是指以华文书写的文艺作品,不包括以英文或马来文书写的文艺作品。
一种观点认为1815年英国伦敦传道会所创办的《察世俗每月统计传》是最早的作品。这里的察世俗为英文Chinese的音译,这份每月统计传也是现代中国最早的新闻刊物。它的目的是为了传基督教,但也摘录当时的时事,传播一些现代知识。这些传教士也在1818年在马六甲创办简单的以华人为对象的义学。他们会选择马六甲为基地是因为当时中国不允许基督教在中国传播。直到1840年代鸦片战争后,他们才进入中国本土积极传教,也为此产生了不少涉及宗教的“教案”。
就马华文学而言,有文献记录的文学活动主要出现于1880年代。这时期也是华文报出现的时期,因此早期华文文艺与华文报的发展可说是同步发展。
马来亚最早出现的现代报为1881年在新加坡出版的《叻报》,叻为石叻马来语selat(海峡)的简称。华社也曾把新加坡称为叻埠,新币称为叻币。这份报纸存活至1932年世界经济大萧条才停刊。在这期间其副刊为写作人提供了发表园地。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马来亚也出现了不少其他的报刊,如宣传保皇思想的《天南新报》或宣传孙中山革命思想的《光华日报》。在1920年代也出现了以宣传商业产品的日报,如《南洋商报》、《星洲日报》等。在20世纪初到1950年代,马来亚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报纸;其中较具规模的大报如《南报商报》与《星洲日报》均有丰富多样的副刊,大大地促进了马来华文文艺的发展。
在1917-19年中国出现新型文学运动后,马来亚的中文界也同步出现了新文学运动。由于时代的因素,在1920年代盛行的新文学运动富有社会改革甚至是革命的思想。这是时代使然。其中写实主义是最盛行的文风。写实主义著重反映社会现实;因此题材也偏重现实生活的反映而较忽略风花雪夜类文艺创作。
在20世纪前半叶,中国本身经历了许多苦难,许多知识份子及文人也充满了忧国忧民的忧患意识与为求改革以便壮大中国,使中国富强起来的使命感。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可以想像写实主义的盛行是势所必然的。这个写作传统大体上盛行至1950年代。
进入1950年代,受港台文学思潮的影响,本地又兴起了一股现代主义的文风。写实主义偏重反映社会现实与关注社会课题;现代主义基本上较偏重写作技巧与人物的心理细节。或许可以说,写实主义者有较强的社会意识,而现代主义则有较强的个人主义。
随著时代的变迁,进入1970年代以后又出现了所谓的新写实主义,这是一种写作与技巧更丰富多样的写作风格。
从性质上言,基本上可以说,19世纪末到1940年代,马华文艺或文学也可以说是侨民文艺或文学。这不仅是写作人以侨民自居,写作内容也偏重中国而忽略本地题材。按理说,文学作品应是反映此时此地,当时当地状况的产品;只是,那个时代的华族在性质上多是华侨,其作品关注中国而非本地,也是时势使然。
本来在1920与1930年代,也有文人强调文艺作品应有南洋色彩或马来亚色彩;只是由于抗日战争逐使抗战文学成了主流,进而淹没了著重此时此地的写作。只是进入1950年代后,侨民文艺已逐步转化为马来亚文艺。今天,马来西亚华文文学基本上均以本土的人、事、物、景为题材。
说到底,文学与艺术(包括表演艺术)必须做到反映当时当地的人、事、物、景,才可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这是必然的趋势。侨民文艺只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
教育不公的常态化 是国家的危机
2025/09/20 星洲日报/大柔佛
~文:刘守权
教育,是国家最重要的基石。一个国家能否进步,能否团结多元人民,关键就在于教育制度公平与否。然而今天的马来西亚,教育正走向倒退。不公不只是存在,更被合理化,被包装成所谓的“改革”,最终让社会接受为常态。
这,不只是问题,而是绝对的危机。
第一,公共教育体系沦为贩卖学位的系统。
原本,公共教育应当是所有国民,不分背景、家境都能凭努力与能力争取的平等机会。但现实却是,即便成绩达标、符合入学资格,非土著学生依然需缴付接近私人大学的学费,才能进入公立大学。这不仅违背公共教育的本意,更进一步剥削经济上最弱势的群体。
第二,大学预科班的不断扩张,进一步加剧不公。
近年来,政府持续扩大大学预科班的名额,看似让更多学生有升学机会,但实质上却是把更多人推入一个早已不公平的制度。九成的学额被固打保留,意味着即便是考获10科优等的优秀学生,也必须在“九比一”的分配下被迫接受安排。
与此同时,中六生需用一年半的时间,付出更深的学术努力,但却因以大学预科班申请大学有优势,尤其是课外活动分数,而越来越难进入大学。这样的政策设计,不仅制度化了不公,还让公平竞争被彻底削弱。
第三,政府的不透明与傲慢。
教育数据理应公开,成为社会监督和规划的依据。但过去几年,我们看到的却是模糊和隐瞒。无论是升学比例的数字,还是大学排名的操作,甚至在国会议员多次追问后,相关部门依旧避而不答。这种做法不是无心之失,而是赤裸裸的傲慢。一个拒绝面对事实的政府,如何可能带领教育改革?
第四,不公的政策被合理化,变成常态。
当不公平被揭露时,有人选择沉默,可以理解——可能他们害怕,可能他们不清楚。但当社会中有人勇敢发声,要求公平时,却偏偏有人站出来替不公政策辩护,甚至将其美化为“教育改革”。这种态度,比沉默更可怕,因为它模糊了焦点,让国家继续沉沦。
请问,当你看到公立大学的非土著学生人数急剧下降时,你能不愤怒吗?
当你看到非土著学生明明符合资格,却要缴交10倍学费才能进入公立大学时,你能不心寒吗?
当你看到大学预科班一年比一年扩张,而中六生努力了一年半却越来越难进入大学时,你还能告诉自己“国家没有问题”吗?
教育的本质,是公平竞争,是凭实力决定未来。可如今,我们的孩子却被迫屈服于不公平的规则。面对这种局面,我们还能继续选择沉默吗?还能继续逆来顺受吗?
教育的不公,并非单一族群的问题,而是全体国民的问题。因为当最优秀的人才被排挤、被剥夺机会时,最终受害的不是个人,而是国家的未来。教育一旦失去公平,社会就会失去希望。
相识五十载万茂华小同学情谊深
2025/09/23 星洲日报/花城
~作者:叶玟豪
万茂新村民风纯朴,四周绿树成荫,绿意盎然的环境与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华人新村。
数十年前,万茂新村的大多数老一辈村民以种植和割胶为生,也有少部分村民兼职从事养殖业,包括水产养殖及牲畜饲养。
不久前,刚举行百年校庆义卖会的万茂华小,便坐落在这座仿佛与城市隔绝的新村中。
回望往昔,提起万茂新村,也许很多人不晓得,这个距离芙蓉市区不到一小时车程却弥漫着浓浓人情味的小镇,朴素的民俗情怀,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万茂新村华小从创立时仅设有的简陋课室,至今已经扩展至拥有礼堂、多层楼课室、教学与运动设施完善的校园,实属不易。不说不知,这所宛如一个大家庭的华小,不仅师生感情融洽,且孕育出诸多人才在政经文教各领域中大放异彩。
这印证了“今日你以万茂小学为荣、明日万茂小学以你为傲”的经典名句。
日前笔者与3位万茂华小挚友老同学叙旧,她们分别是王瑞萍、沈艳明和谢雪婵。我们四人相识于万茂华小,彼此之间的情感真挚,而这种单纯、深厚的情谊不会因时间流逝而疏远,反之,咱们的友情就像久酿的老酒,越久越醇香。
我们四人从开怀畅谈小学六载同窗之友谊和点点滴滴小学情怀。回首过去的50年,我们各自走过了不同的人生道路,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但无论经历了多少坎坷和曲折,那份同学之间的纯真情谊始终铭记在彼此心中。
我们虽不再有年轻时的蓬勃朝气,不再有年少时的青春浪漫。然而岁月却没在我们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反之却让我们变得更加自信和稳重大方。
校园时光永远是最珍贵的,在记忆中,王瑞萍是一位典型的傻大姐,性格单纯、天真,常常因为过于直率而闹出不少笑话,是同学们心中的开心果。而外表冻龄外貌彷如少女的沈艳明,是一位聪明伶俐之人,亦是当年万茂华小的女模范生。谢雪婵则是当年被冠以班花甚至校花的代表人物,活泼开朗,人见人爱。
我们四位挚友每一次的相聚,都会感觉格外高兴和难忘,可以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十分轻松愉快,友谊深厚,唯一的改变就是话题里多了家庭和子女教育等心得。
岁月如歌,弹指一挥间,万茂华小的同学情谊如磐石,坚不可摧,不仅见证着我们四人的成长与变迁,且为彼此留下真挚与祝福。可贵的是,时光永远洗不去笔者与3位挚友心中那浓浓的万茂华小同学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