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统考勿操之过急
2018/08/01 中国报/评论
~作者:冯振豪
歷经半世纪周旋,独中教育总算有望得到“国家”的拥抱,但在独中统考文凭受重视以前,上从内阁部长,下至平民百姓,似乎都陷入了死胡同。
先不论独中统考文凭是否能在5年内被承认,先说说政府是否在如马华唯一国会议员所说的忽悠国人,特别是华社。无论是内阁部长或各州首长,都表示在SPM国语优等及歷史科及格的前提下,UEC统考文凭才受官方承认,可问题在于,SPM和UEC是两回事,假如我是位独中毕业生,同时持有SPM和UEC(据笔者所知,很多独中都鼓励学生报考SPM大马教育文凭,所以很多独中生都是双文凭出身),而且SPM国语与歷史科成绩非常出色,那么在现今政府设定的框架下,UEC有何意义?这跟不承认UEC有差吗?如此一来,独中生是不是被政治人物耍了?这就不言而喻了。
另外,官方没有正式交代清楚,只一再透过记者媒体转达关于承认统考事宜,似有不妥之嫌。的确,希盟政府进退维谷,若豁达承认了UEC,巫统、伊党以及某些执政党成员就不买账,甚至动摇希盟政府的稳定;若不承认,一边厢的马华民政会群起挞伐,政府很难向在选票上给予力挺的华社交代,统考课题已由教育层面蜕变成政党舌战的工具。
近日,巫统、伊党以及较强调自身族裔权利的组织,办了一场穆斯林崛起集会,其中统考课题也成為被攻击对象,让马来社会為之沸腾。甭说在朝的部长、州首长们,就连身為百姓的我们也颇头痛,到底该如何是好?怎样才能达到既不构成马来社会的忧虑,又不让华社感到失望的双赢呢?
少说话,多做事
笔者认為,政府倘若不承认统考,就必须作出合理且让人信服的交代,勇敢把承认统考的困难与障碍让国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做个负责任勇于承担的政府。
若要承认,就必须谨慎行事。马来西亚虽然改朝换代,但有些牵涉到族群权益的课题依然敏感。笔者浅短的看法是,不必固执地用SPM当指标,而可在UEC门槛上做调整,例如UEC国语科至少达到B等才受政府承认;独中也应增设公民教育此类科目来取代SPM歷史科及格,毕竟有人就是以独中歷史课的内容缺乏爱国教育来说事。期间,儘管会受到来自在巫统、伊党、马华以及其他势力舆论轰炸,但若政府有心承认统考,就必须站稳立场,“少说话,多做事”,而且有些批评旨在找茬,没任何建设性。政府顾著回应这些閒言閒语,反而会更加伤及国人的感受。
认证统考,诸多推搪
2018/08/01 光华日报/如是我刎
~文:董恪宁
也许,求医之时的那些思虑,最能反映不愿认证统考的荒谬了。病人和家眷心里所在意的,必然是医生的医术之精湛,医德的高贵;谁会理会操刀的大夫,是不是独中生呢?求医既然如此,各个领域人才的吸纳,自然也不例外。
前后建国61年,马来西亚的治国之方,管理之道,始终兜兜转转。也许,法国记者陈翡所著《被消失的MH370》(香港:红出版;2017)说得对:在马来西亚,一切都是政治。(页51)
统考之事,自然也不例外。选前的宣言,不吝溢美之词。为政已得,最后的一里路,则语多推搪,不置可否,眼下乃有前新闻通讯与文化部长莱士雅丁高调促请政府,不要承认统考文凭云云了。但是,缘由毕竟何在?
如果承认华文独立中学,需要顾及国文的地位和国民之团结;那么,不知这个国家在位的当权领导,到底怎么看待林立南中国海两岸的国际学校,和他们教学的国外课程和文凭?
莱士雅丁秉持的凭借,则另有一个似是而非的版本:“我们不能拥有超过一个考试制度。试看新加坡、印尼、印度……全部都只有一套编制。所以,为何要有两套方案?”
1942年出生,年已76岁的莱士雅丁似乎忘了,他的旧时岁月所接受的教育,其实乃是殖民地的课程。他的历史读本,想必是攸关大英帝国的一柱擎天,而不是反英志士的英勇抗争了。
不管怎样,倘若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公开教学的美国之课程,英国的文学,都没有衍生任何争议;何以一旦设计独立中学的教学,则出现了百般的状况,乃至认证统考的文凭,仍在磨蹭拖沓?
逻辑上,这点犹是难以理解。大家知之,诸如哈佛、剑桥和牛津的国际名校,酌情接受统考申请入学;要是现有的行政体制,一方面愿意公开接纳这些大专院校发出的毕业证书,另一方面何以继续反对那一张入门的统考?
设想有位学术成就享誉四海,诺贝尔奖得主的加州理工博士,准备回国,想要申请在国立大学执教;偏偏因为乃是中学的统考不受政府认可,因此不得其门而入。如此的偏差,说得过去吗?
要是这样,圭臬何在?可惜,政策的方向和行政的标准所在,一如既往,总是反反复复,没有标准。结果,我们常常看到一窗窗“以予之矛,陷予之盾”的独特风景。
也许,求医之时的那些思虑,最能反映不愿认证统考的荒谬了。病人和家眷心里所在意的,必然是医生的医术之精湛,医德的高贵;谁会理会操刀的大夫,是不是独中生?求医既然如此,各个领域人才的吸纳,自然也不例外。
万宗纶的《安娣,给我一份掺掺!》(新北:远足;2016)援引对岸的国会议员谢健平2014年之报告,说明了一切:“新加坡国立大学政治系只有超过四分之一再多一点的老师是新加坡人”(页39)
都什么时候了?站在网络时代的十字路口,问题不是哪个国家想要认证统考;同时,学生也在选择雇主。然则,此处的问题,都出自政客。难怪精英都流失在外,青年及体育部长赛沙迪助理努曼阿菲菲,也(被)跑到英国做事了。
看到这里,谁心寒?既然希望联盟当初不约而同地口口声声主张重建体制,怎么可以放任不知所云,试图转圜?要是这样,希盟怎么信服选民,继续集体挺身投选这个政权?
眼前无拉港补选就快来了,如果希盟还是拉拉扯扯,大打太极,把闪失一概推诿到部门的小拿破仑;对手的马华公会必定伺机大作文章,开炮反击。一旦战情逆转,谁将辞职谢罪?
為一哩路,暂退一步
2018/08/01 中国报/评论
~作者:王振文
有部宣导影片,让我印象深刻:一名身穿黑西装、白衬衫搭配浅紫色条纹领带的小伙子,挨家挨户地敲门,徵询镇上每个人的同意,好让他跟心爱的女人结婚。
那是爱尔兰多年前一部宣导婚姻平权的短片,最后字幕写著“若必须先得到400万人的同意才能结婚,你有何感受”,道出了同志伴侣想结婚,世人却百般阻挠的切身之痛。
相似的剧情,也在1万多公里外的我国上演著。但我说的不是同志婚姻,而是统考文凭。
反对婚姻平权的宗教团体和人士大多担心,一旦同志伴侣获准结婚,将严重削弱传统家庭观念、使人性别错乱、危害人类未来;在我国,反对政府承认独中统考文凭的政党和组织,则是以马来文作為国文的地位将被典当、国家教育政策被破坏、促进国民团结的努力付诸流水為由,吁请政府切勿為了履行承诺而仓促做出决定。
前新闻、通讯及文化部长还理直气壮地说,政府必须依据民意来做决定。其口中的民意,即多数人的意见;华人人口少,政府万万不可向少数低头,否则国家将步向灭亡。
不管你认不认同,总之,很多人认同就对了。不止很多人,而是有越来越多人认同。
上週末,由捍卫穆斯林社群运动发起的“反对承认统考”集会,不仅有约7000人到场支持,多个原本不咬弦或曾经跟董教总站在同一阵线的马来人组织,如今也因為立场相同、目标一致而走在一起。
无形的围墙与暗涌
皆因在野党和媒体在大选后的穷追猛打,挑起了马来社群的神经线,一波接一波的反对声浪,揭露我国各族之间意见分歧、社会矛盾与敌对情绪实则仍未消除的现实面。
眼前最大的障碍,不是高喊反对口号的人群,而是人群身后那无形的围墙,以及围墙底下那一股湍急的暗涌。
围墙,是联邦宪法所保障的特殊地位与权益,是马来社群的舒适圈,也是每一个马来人的自我防卫机制;暗涌,则是对华人、中华文化、华裔经济影响力所怀有的恐惧与顾忌,也是宪法明文保障、扶贫政策推行了几十年都消弭不了的不安及恐慌。
欲速则不达,把任何一方逼得狗急跳墙,对争取政府承认统考文凭一事毫无帮助。也许,暂且退一步,以免反统考情绪激化,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用教育解救教育
折衷,让步,或许是解决统考议题的最终方案。但那充其量也只是治标,不是治本。
换言之,城墙还在,暗涌未退。
要拆除城墙与疏通湍流,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教育。和再教育。
比起教育部长提出的诚信,我们更应该灌输下一代“公平共享,和谐共处”的观念。
唯有打从心底接受且认同“人人生而平等”的普世价值观,把国家建立在公平的基础上,各族之间才能真正不分你我地共享资源、共享权力、共享生活、共享喜悦、共享繁荣;唯有学会尊重,懂得求同存异的意义与美丽,同时热爱并珍惜和平,不同肤色的马来西亚人才能和谐地同住一片土地上。
就连人口大多為天主教徒的爱尔兰,3年前也已公投通过修宪以保障婚姻平权。终有一天,统考文凭也将得到其他种族的认同与肯定,获得正名。
谁真的须要多语教育?
2018/07/31 东方日报/名家
~作者:林肯智
直至今日,在本地仍有不少人支持三语或多语政策,例如居鑾国会议员黄书琪。难道我们都没有发现,真正能够流利掌握三语的寥寥可数,而且几乎都是社会精英?当中自然也包括了黄书琪本人。
但很多人虽然支持三语政策,对於三语的把握程度,要求却非常低。甚至有些公开支持三语或多语教育的,往往也不是三语听讲读写样样精通,彷彿默认了,像黄书琪那样擅长三语的,是种特殊的例外。
重要的不是精通,而是每个语言都会一点。对此种说法我们习以为常。也难怪会出现在选举期间,许多人愿意积极投入监票员工作的同时,却萌生胆怯的情况。只因担心自己的马来文不足以应付这项工作,例如要跟选举官对话或填写表格等等。
更严重的是,由於无法全面把握任何一项语言,我们也就常找不到合適的词汇来述说某种细腻感受,或在刻划一些幽微情绪时遭遇困难。但我们放弃或否定了这种准確表达自我的需要,也几乎从不回过头来检视是什么样的教育体制,把我们带到这种失语词穷的困境。
循序学习语言
教育体制导向这个困境的种种弊端或爭端之中,鲜少为人承认和提及的就是同时间学习英语、华语/泰米尔语、马来语三种语言的问题。毕竟这一直被弔诡地看成是马来西亚人的优势,也经常被拿来跟许多欧洲住民操三种语言或以上作比较。
这种比较是盲目的。通常欧洲住民的语言学习歷程,是先学会掌握一种语言之后,才开始去学別的语言,並不是同时间学几种语言。更关键的是,这些住民在欧洲所掌握的不同语言,例如英语、德语、法语,大多都属於同一种语系,即印欧语系,因此在语法结构或读法上几乎都极其近似。
所以,若已掌握其中一种语言,学习者要再学另外一种,就更易於上手了。而这种情况根本就不適用於马来语、英语、泰米尔语/华语。因为这三种在语法读法上都大异其趣的语言,分別来自不同语系,即南岛、印欧、德拉维达/汉藏语系。要让大部分的学生个个都像黄书琪那样精通这三种语言,不知算是语言学还是教育学的创举?
无论如何,我们最终得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为什么要修习语言?其实也是一个简单到几乎不值得问的问题,但我却要怀疑今天这些多语教育的支持者,有没有好好在思考这个问题。修习语言是为了沟通。这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要学英文,只因为英文作为应用范围及层面最广的语言已是即成事实,其实用性毫无爭议。
扩大身份背景认识
英文被列为必修语言,完全呼应了语言是沟通工具的这项直觉。如果新政府有这种格局和胆识,愿意陆续將所有行政、教育的主要语言逐步代之以英语,就能让人民更易於与世界接轨,也大幅度省却了学生学习的负担,且可集中精力把最通行的语言学好,这样也就更能准確地表达自我。
新政府的视野会有这么宽阔吗?我无法想像。华教呢?华教若有这种视野也就不会要求学生在配合国家政策之余学习第三种语言了。更乾脆地说,华教若有这种视野也就不会有华教了。
针对上述只必修英语的观点,一种典型回应就是,学习英语以外的语言,例如华语,不只是为了沟通,还为了认识自己身份背景的源头。这种回应的出现当然还是可以归咎於格局视野的不足。如今发达的资讯科技已经缩短了我们每一个个体之间的距离,我们的身份背景难道还要局限於特定区域或祖籍吗?世上每个角落的人文脉动其实都构成了我们身份背景的一部分。
所以,如果要认真贯彻这种回应的逻辑,我们不就该把世上所有语言全部学齐?这项不切实际的做法明白显示了这种回应的谬误。对了,本文以华文呈现。但要就本文的呈现形式来否定通篇论点,则又是一项谬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