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统考,不可能的任务?
2024/08/13 东方日报/评论
~作者:陈锦松
纠结已久的华文独中统考承认问题,最近董总新任主席陈友信发表承认统考不是华教首要任务引发争议。到底统考承认在董总,或在华社份量如何,其轻重又该如何去衡量?
如果从现实层面考量,当统考获得许多海外知名大学及国内私立大学广泛承认后,证明统考生升学途径越来越宽,似乎承认不那么重要。
从历史因素观察,统考其实包含著华人争取教育平等的象征意义,它就像一个最具代表性的“图腾”,是由历史轨迹所形塑而成。从1974年统考创办至今,统考承载著华人社会对华文独立中学存在的肯定,也是华教运动不可缺的“关键因素”,不论是意识形态、或是情感投射。
向政府争取承认统考路上,从三位已故华教斗士林晃昇、沈慕羽到陆庭谕,都可以清晰看到他们的身影与牺牲。董总作为华教领头羊,在没有得到平等教育前提下,统考承认就很难狭隘的、简单的来看待“承认”或“不承认”。
当然华教问题千丝万缕,华小师资、教师培训、教育拨款、母语班等问题长久以来一直困扰著华教在这块土地的发展。但这些问题尽管一直存在,但它无法形成一种“标杆性”的关注,而教育部与民间有时提供数据的矛盾,也困惑著许多人。
统考承认,具有政治意涵。过去在国阵执政时期,政党是否把统考承认列入竞选宣言成为关注点。国阵投鼠忌器,为了照顾马来人感受,把统考承认列入宣言中总是忸怩作态,2018年总算有了“突破”。但希盟为了争取华人选票,当然需要彰显他们与华社的共存共荣,列入竞选宣言成了“必要手段”。
2018年509选举首度执政22个月后却因政变垮台的行动党,其资深领袖林吉祥在2021年公开表示若非“喜来登政变”拉倒希盟政府,希盟将有充裕时间来履行竞选承诺,包括承认独中统考文凭。林吉祥指在2019年的行动党干训营上,时任首相马哈迪表示,希盟政府将遵守承诺,在评估后承认独中统考文凭为进入公立大专的资格。
2020年1月行动党副秘书长倪可敏强调,如果希盟政府不承认统考,行动党将不惜退出政府。他直言在争取承认统考一事,行动党的内阁部长不曾沉默过,更在内阁里大力争取,只是不曾在报章上渲染。
承认统考障碍
在承认统考路上,马华曾在国阵高压政策上吃过闷亏,特别是选举一到,这一课题马华总是被行动党穷追不舍,后来才会出现2016年时任教育部副部长张盛闻的所谓“承认统考只剩最后一里路”。2019年11月张盛闻表示最有希望承认统考的时机,是前首相纳吉任内。
当然政治上的狗咬狗骨,不令人好奇,这是政治现实。但统考议题在政治上从来就是一个标杆性的“象征”,代表著华人社会凝聚了多少的期待、盼望与坚持。
但残酷现实告诉我们,承认统考的“障碍”是来自于马来政治,就是今天的团结政府也处于“被动”,不敢轻易触碰。基于政治考量,承认统考将付出的政治代价充满许多“不确定”因素,这些都在团结政府的评估中。
新纪元大学学院前院长柯嘉逊认为董总主席陈友信应坚持把统考列为首要任务,试问团结政府任期的5年,统考承认是会展露“曙光”还是依然“暗淡”?当然,董总突然要自废武功,到底策略上是可取,还是乃不得已?
统考离不开政治,脱离政治去看待统考,只会雾里看花。
浅评陈友信主席的统考论
2024/08/11 星洲日报/砂拉越
~作者:黃振淵
马来西亚的华文教育已经走过两百多年的岁月,过程起起落落,有风有雨,但在华社同胞群策群力,携手并进下,可说是为华教打造了最坚固的护盾。马来西亚华文教育也因此成了世界中文教育界的独树一帜,除了中国,台湾,香港外,其华文教育系统可为最完整和成熟的。
我们为华社对华教发展的自强不息感到骄傲,也因为有了历代传承的护盾,在面对任何存心不良的外力时,我们都自信且坚韧不拔。反然而,华教最大的忧虑却是华社内部的矛盾。
日前,董总新届主席拿督陈友信接受媒体专访时抛出平地一声雷,直言承认统考并非华教的当务之急,令华社,特别是热心华文教育的人士一片哗然。
陈友信说,既然现在政府不承认,我们也不需要去恳求。他还表示,独中是华教的“大哥”,但还有其他议题例如国民型中学、华小等等“弟妹”需要受到关注。
他的言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须知独中不仅仅是他口中的“大哥”,华文独中统考更是整个大马华教体系的灵魂,假如没有了华文独中教育和华文统考,大马华教的前途势必陷入黑暗,因此,无论任何时期,华文统考都必须是董总领导层永远不能松懈的第一优先议题。华小,华中和华文独中教育是大马华文教育的三颗璀璨夺目的钻石,一颗都不能少。
承认统考是希望联盟连续两届大选的重要竞选承诺之一。既然当今政府再次由希盟主导,为何陈有信主席不顺势促成统考受到承认的美事,反而自行宣称统考不是当务之急?其行为言论,不进反退,令人费解。
很多热心华教事业的人士,均认为承认统考和陈友信所提及的其他需要关注的议题,是完全没有冲突的。陈友信并不需要为了其他华教议题,而优先搁置承认统考。陈友信也说,他也努力解决华小拨款的问题,然而拿督马汉顺却披露,在他担任副教育部长期间,即2021年开始,教育部已经开始制度化拨款给华小,因此照理说,华小应该没有陈友信主席所谓的拨款问题。
自1975年以来,承认统考一直是历届董总主席和领导们呕心沥血的奋斗目标,所以即使陈友信尽了力,却没能在短短的3年任期之内实现,相信他也不会受到华社千夫所指。因此,陈友信实在没有必要自行先打预防针,贸然发表“统考非当务之急”的言论。这样出自现任董总主席的言论,可能会让希盟趁机全面合理化承诺没兑现,对统考前路带来严重的不利影响。望陈友信三思。
2018年,希望联盟执政时期曾经成立统考特委会,虽然当时并非董总主席,陈友信也是特委会其中一员。如今他发表这类争议言论,我们不免会更加好奇他当时提交的报告内容以及要表达的立场。五六年已经过了,为什么还不能公布于世?报告书的内容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了南洋大学前车之鉴和其悲惨的历史教训,我们深切期盼,马来西亚的华文教育前路,尤其是华文独中统考文凭,千万不可重蹈南洋大学的悲剧。
转看邻国新加坡,原有南洋大学作为华教最高学府,却落得被新加坡政府关闭的凄凉命运。
已故李光耀在关闭南大之前,就聘请丹顿教授(Ferderick
Dainton)和王赓武教授为南洋大学可以继续存在的理由把脉。王赓武和丹顿分别就写了对南洋大学未来的生存的所谓学术报告。其中“王赓武报告书”更是把南洋大学贬得一文不值。根据“王赓武报告书”中所谓的调查,南洋大学是一间最差的教育机构,它必须被全盘西化。这兩份所谓的学术报告书给了新加坡政府借口来关闭这所曾经是东南亚华文教育最高学府。
有了南洋大学前车之鉴和其悲惨的历史教训,我们深切期盼,马来西亚的华文教育前路,尤其是华文独中统考文凭,千万不可重蹈南洋大学的悲剧。
因此,马来西亚董总领导和所有关心华教人士,都有责任义无反顾地捍卫华文教育,使其在我国万古长青。
华教义演筹款的另类事实
2024/08/13 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陈鸣诤
伊斯兰党再次使用它们一贯的手法,针对华教义演筹款提出它自己版本的“另类事实”(alternative
facts)。这是一种“另类事实”,因为事实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哪些是事实,哪些不是事实,这也不重要。
他们似乎不在意,“事实陈述”应该如何与自己的“观点诠释”有所区分。他们在意的是,如何诠释一位副部长出席一场华小的筹款义演,以丰富自己的叙事内容,甚至取代原有的事实,成为一种另类事实。
目前,我们已知的事实陈述包括:“啤酒公司只是赞助义演活动的开支,不是直接捐助学校”、“这类义演活动在30多年来为华校筹募了近10亿令吉的款项,作为学校建设发展用途”。还有些事实是第一次暴露在眼前,例如:“教育部在2018年颁布的指南规定,学校的任何捐赠不能来自烟酒赌毒的所得”。用Google的搜寻指令查询2018年的资料,是完全找不到任何相关报道的。
我们看到的观点诠释就包括:“身为穆斯林的副部长拿着一张印有酒类标志的仿真支票,是非常可耻的”、“华小生在筹款义演后养成酗酒”、“华小拥有更好的校园设施证明政府给华小的拨款比国民学校多”等等。此外,也有政党提出自己版本的“另类事实”抨击政敌。
区分事实的陈述与观点的诠释重要吗?答案是肯定的。如果将两者混为一谈,问题就很容易失焦,也无法建立起有建设性的理性讨论。
在华教义演课题中,一方面是学校建设发展的经费问题,另一面则是宗教世俗与政治立场的分歧;前者是可以用各种事实来理解的,后者却是充满着各种意识型态的观点诠释。当两者被混在一起讨论后,就是我们目前看到的情况:一地鸡毛。
事实的陈述是任何对话沟通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大家只会流于各说各话。有些事实是显而易见的,例如:各源流的小学常年面对政府拨款不足,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同样的,有些事实却需要经过厘清,才能清楚被认识,例如:啤酒公司只赞助义演活动的开支。
观点的诠释必须以事实为根据。当事实被厘清后(例如:义演的捐款不来自政府和啤酒公司,而是社会大众),很多观点就自然站不住脚(例如:穆斯林部长支持啤酒活动、华小获得的政府拨款比国民学校多)。但这并不表示,人们会放弃自己那些站不住脚的观点。
华教义演的“另类事实”间的争论已经淹没了事实本身,而争论的各造坚持捍卫自己所相信的观点。
事实上,华教义演的“另类事实”间的争论已经淹没了事实本身,而争论的各造坚持捍卫自己所相信的观点。这就好比在21世纪的今天,阴谋论者坚信他们自己的“另类事实”:地球是平的,拒绝相信地球是圆的。他们认为,宣扬“地球是圆的”是科学家的阴谋,欺瞒掌控世界的一种手段。
当一个阴谋论者相信地球是平的,我们几乎不可能去说服他相信,地球是圆的。为此,心理学家给出一个有趣的解释:阴谋论者坚信地球是平的,因为这信念能够为他们带来慰藉,赋予他们的人生与世界观的一种意义。
同样的,在华教义演筹款的课题中,我们也看到,政治人物是如何去捍卫和巩固自己的政治信念而罔顾事实。
当一个人抱持坚定的政治立场时,无论他是受过高等教育还是一个文盲,无论他奉行开明世俗的观点还是保守宗教的观点,或者是一个右翼的民族主义者,甚至将民粹主义奉为圭臬,在面对一个与他的信念不一致或冲突的信念时,他都会不理性地筑起一道防卫心态,拒绝接受这些信念,以免自己的世界观瞬间瓦解。
倘若在这个科学知识进步的时代里,仍有阴谋论者相信地球是平的,拒绝任何对话。那么,在一个多元价值论述的公共空间里,关乎公正和平等的信念难免不被各种奇怪的另类事实的攻击及挑战所淹没。
华教首要任务如何展开?
2024/08/10 东方日报/评论
~作者:黄瑞泰
董总新领导层在本月初正式就职,新任董总主席陈友信在日前受媒体专访时表示承认统考不是董总目前的首要任务,他认为师资与拨款问题才是目前华教发展的当务之急,这番言论引来排山倒海的批评,但本人也认为陈友信说的有几分道理。
统考承认与否的问题已经被玩烂了,是否承认统考已经成为咖啡店大叔们口水战等级的话题,其中的考试评量专业、课程认证等教育相关的专业问题早已没有人关心。不管是统考支持者还是反对者,统考评量的改进、独中教育专业等根本就没人在关心,如今大家之所以会继续关注,也不过就是面子和立场的问题而已,与其跟着民众和政客起舞,不如把资源和注意力放在更需要解决的课题上。
根据陈主席的说法,华教目前最迫切解决的是拨款、兴建新学校和师资三个问题,然而这三个问题背后涉及很多因素,且都需要与教育部等官僚系统对话互动才能够获得成效,董总是否拥有这方面的能力去处理这些问题呢?个人到觉得董总在这三个课题上比起统考课题更显得无力。
自1960年代起,华小、华中的行政与师资都跟随教育部制定的课程与行政标准运作,硬体、校地等则因为拥有者为董事会或是董事会托管人,因此教育部只有负责提供津贴,这也是坊间所谓拨款不足的问题。这其中涉及很多问题,就最简单的要多少拨款才够就已经难以有共识。
举个例子,政府每月补贴学校5000令吉的水电费,在很多国中国小的角度来看,那是一笔够用的津贴,但对全校冷气化的华校来说,这个津贴是不足以支持其水电开支,那教育部等主管单位需要全额津贴吗?很显然这是难以实现,至少以目前全国各源流学校的情况来看,如果全额津贴华小水电费,那势必会造成巨大风波,这又该如何解决?
这还不包括硬体建设的费用,华校“热衷予”硬体建设与设备的扩充,然而谁能够评定所提出的要求是合理?又有哪一个单位能够核定各种硬体的需求与制定拨款?这很显然无解,如此又如何达到公平拨款的目标?
教育行政与教学专业
建校和师资涉及的层面更广,从位置的选择到土地获得、建筑费用等问题都需要解决,这些难题又该谁来负责?华小和华中的师资长久以来都由官方来负责和管理,身为民间组织的董总该以何种角色涉入?上述的问题背后都涉及教育行政与教学专业,董总有能力从这个层面与相关单位互动?
我国华校面对不少问题,董总有意愿要协助解决当然是好事,只是董总过去长久以来专注的是独中课程和独中统考,对于华小、华中的拨款、建校和师资等问题并没有太多涉猎,多年来都是对于相关问题发表文告,甚至连深入的研究都未见过。
在没有掌握相关问题的核心材料,比如各种教育数据,以及能够从更专业的教育汇整出相关问题的解决意见下,董总该如何展开相关工作并与官方展开对话?承诺很容易,目标设定也看似简单,但是不是真的能够对症下药,解决长久以来的问题则要看董总新领导层是否愿意另设研究单位,对于相关议题深入探究,不然只会沦为大家眼中的空口说白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