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3日星期四

【华教视窗】 ~ 836


单元教育幽灵又捲土重来?


2018/09/10 中国报/评论

~作者:王介英


单一源流教育体系,数十年来一直是压在华小、淡小头上的一座大山,困扰著华小、淡小前进的步伐。自从教育法令212)条文被撤销后,大家原以為噩梦已成為过去,没想到第14509大选95%华裔选民投选出来的希盟政府,竟在其经济事务部主办的“土著大会”上议决要促成“单一源流教育体系”的落实。华裔选民原本以為完成“改朝换代”后“明天会更好”,连“单元教育”的威胁也可以一併消除,但“变天”后才三个多月,就冒出可能会令华小变质的“宏愿学校”旧事重提,承认统考的承诺变成“味之素”,现在又挑起“单一源流教育体系”问题。许多人在震惊之余,喊出:“这是我们要的新政府吗?”

日前在《The Sun》读到一封Majidah Hashim写的公开信“We did not vote for this kind of Malaysia”(我们投票不是要这样的马来西亚),信中表达作者对登嘉楼当局对两位女同志实施公开鞭刑感到不满,发出“We did not vote for this kind of Malaysia”的愤慨之言。如果希盟四党真的执行土著大会的这项“决议”,恐怕华裔选民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别有居心者别乱来

首先教长马智礼提出“承认统考会在5年裡研究”,接著敦马重提华社激烈反对的“宏愿学校”,现在又有土著大会的决议,若把这三件事串连起来,我们可以不可以理出“单源流教育的幽灵又捲土重来”的脉络?

我们要的“新马来西亚”是个各族互相尊重、和谐团结、公正民主、廉洁透明、文明进步、开放繁荣的马来西亚,不是各政党正事不做只热衷于“斗争”,政敌互揭疮疤,政党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甚至為讨好一方压制另一方,罔顾国家与全民利益的马来西亚。

大马的多元种族、多元文化、多元宗教的特质,是歷史的因缘促成的。如果处理得当,“多元”是大马的优势,不是弱点。多元教育体系完全符合多元大马的国情,别有居心者可千万别乱来!

实施“单源流教育政策”,意味著华小、淡小从此消失,走进歷史。那制度化增迁华小、為华小增添设备而筹款等问题,就已不再是问题,因為华小已不復存在。此时的华社该关心的,是国小华文班的素质问题,以及华文独中在没有华小的情况下还能继续办下去吗?

这样的政策,华人反对、华社抗议自不待言,只不知大家為此事反对、抗议,会不会又有人强词夺理说华人、华社怎么这样“种族化”?那些说希盟政府不需外人监督制衡者,不知会不会自己主动从内部进行阻止、摆平?万一人家耍起太极来,推三说四,一意孤行,你是退出希盟呢?还是以大马人自居,不认自己是华人,所以“不种族化”地逆来顺受,乖乖就范,然后告诉支持者别怕,国小不是还有华文可读吗?



宏愿学校的可行性


2018/09/12 光华日报/异言堂

~文:青蛙


首相敦马哈迪医生在短短几个月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足以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念旧的人。从一开始委任昔日心腹为资政理事会会员的举动,到以实际行动如探访日本宣告重新向东学习,再到近期的新国产车计划和宏愿学校。试问,哪一项不是他在担任第四任首相时如火如荼执行的政策抑或蠢蠢欲动却遭到百般阻挠而无法完成的大计?此文有意探讨宏愿学校的可行性。

宏愿学校的概念为“不分种族和学校的学生在同一屋檐下或同一个地方一起上课”,即国小、印小以及华小共用食堂、图书馆、礼堂等设施,致力于促进各组学生之间的交流和团结,进而打造一个和谐的社会。毫无疑问,宏愿学校提供了一个让各族学生沟通的平台,盼望借助孩童之间最真挚的谈话和分享消除肤色带来的隔阂,培养相互尊重与欣赏的新生代。有者认为这不失为一项良策,更以自身经验证实该目的有望轻易达到。追溯回孩提时代,要是居住在多元种族群体所组成的村庄里,大家的童年玩伴肯定少不了“木都、哈山、阿华”(象征三大族群),并且其乐融融地度过闲暇时间,哪怕只是简单的小游戏也能玩得不亦乐乎。简单来说,缘分赋予他们聚集在一起相处的美好光阴,间接建筑了心与心之间的桥梁。

一个国家的兴衰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民的团结,而宏愿学校显然在促进国民团结的节骨眼上发挥良好的功效,可它却三番四次遭到华社的激烈抗议。有风方起浪,无潮水自平。宏愿学校表面上允许各源流学校依照各自的传统办学,却存在迫使大马迈向单元化教育体制之嫌,导致华小的变质和堕落。任何拒绝典当华族权益的一员都难免怀疑敦马哈迪未曾改变,依旧种族主义至上,所以重新推展宏愿学校计划肯定心怀鬼胎,有意歼灭被打压多年却仍然能在夹缝中求存的华教。要是实行政策者没有做出适当的澄清,热血沸腾的华教教育先锋断乎不会轻易妥协。难保大马会继独立中学后出现独立小学,一切的辛酸奔波只为维护母语文化的传承。

华社的担忧并非凭空捏造,抑或杞人忧天。《1956年拉萨报告书》中提及了“教育最终目标”,即以马来文作为所有学校的主要教学媒介语,以便一劳永逸地解决不同族群语言不通的问题。这意味着华小的独有特色如操作基础和教学模式不复存在,属于华裔教育界工作者的行政权也被剥夺。全民教育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如配合国小、华小和印小的需求而做出数以万计的改良,只怕会让原本不算健全的教育体系沦落成四不像——不伦不类。

当然,上述情形不过是外界情有可原的揣测:基于担心宏愿学校成为实现“终极目标“的工具,甚至是政治人物把玩种族课题的幌子。为消除华社的恐慌和不安,希盟政府理应将宏愿学校的进一步发展详情昭告天下,而非仓促地宣布落实细节未知的计划之欲望。另外,相关人士亦须考量宏愿学校计划是否势在必行,是为了完成踌躇满志的首相的心愿,还是对现在的教育做出适当的整顿以培养更有素质的莘莘学子?笔者认为,我国教育在国际舞台上缺乏竞争力的主要原因不是出自多源流学校和单一源流学校的差别,而是部分执教鞭者得过且过的态度、传递过时讯息甚至错误百出的课程纲要、填鸭式教学为首且灵活性不足的考试制度等。为这些核心要素思索出相应的解决方案才是当务之急。

要推广宏愿学校计划,政府有必要大肆宣扬其亮点,吸引国民的眼球,赢取父母的支持。举例之,教育部须探讨如何为软硬件设施和资源做出不引发争议的分配,避免有心人士在追求平等待遇上大作文章,最终演变成种族课题。接着,宏愿学校的学生乃至家长是否享有一些优惠,譬如免费的书包文具和购书折扣券,在鼓励孩子与友族同胞融洽相处之余,还能减轻家庭经济负担,可谓一石二鸟。

马来西亚是一个多元文化的国家,而种族之间与生俱来的差异所导致的摩擦必不可免,那么如何化解彼此的心魔以及纠纷,这就要考验领导者的智慧了。宏愿学校计划好比一柄双刃剑。如果全心全意只为团结人民,并遵守保障多源流学校持续操作的承诺,此计划的确能发挥预期的功效。反之,如果它化为政客操纵种族议题的器皿,结局自然惨不忍睹。



统考本身不是问题


2018.09.08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巫程豪


正好在34年前,我陪同一位遭到我母校拒绝的同学与美国大学招生主任会面。我们很惊讶的被告知,她被拒绝的原因是因为她虽然完成了12年的小学和中学中文教育但却没有报考统考,而这是大多数美国大学的最低要求。

我们对统考在实施的短短几年内,已经受到该大学的承认并且是独中毕业生的其中一项入学要求,而感到惊讶。

当招生主任同意根据我朋友的中学成绩有条件的录取她时,我更加惊讶。条件是她必须在第一学期获得成绩平均绩点(GPA2.0以上,她就会自动被视为正常录取。

这个小小的事件显示,竞争激烈的美国州立大学如何把教育视为一个用以证明本身能力和学习意愿的机会,而不是通过歧视潜在的学生以证明大学本身的价值。

本地公立大学接受统考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证明政府决心消除自己的无知和种族偏见,即认为(所有)华裔生有能力在本地私立或国外大学深造。这也是我们的教育体系民主化和下放权力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其中的多样化将提高学生在就业市场的竞争力,特别是马来人和弱势群体。

1982年,在独立大学有限公司起诉马来西亚政府一案中,高庭和联邦法院都做出同样的判决,认为大马宪法第1521)条文仅仅维护人们在学校使用和学习母语的权利,但它们并非用于学习其他科目的教学媒介。

将所有“非国语”的语言归纳为社群或部落内部使用显然是一种民族优越感,并扭曲了语言是当今全球化的社群用以交流的工具这一事实。非华裔也会说流利的中文,反之亦然。有些华裔会说淡米尔语、英语、伊班语和卡达山语。人们必须认清这一事实,由外国法官和法律专家组成的李德制宪委员会起草的宪法,在大马日益多元的社会,尤其是在教育改革方面是无法正常运作的。

单一语言政策无法带来团结

大马半岛从未停止成为一个多元族群的社会。在维护公平和多元文化社会方面,我们的联邦宪法在推动大马成为先进国的路上已经过时了。

在大马,许多非马来人可以流利的说马来语,而且这个数字正在上升。如果大马和印尼能够崛起成为新兴工业化国家,这个数字将会更快速上升。与其他世界语言一样,一旦马来语成为全球社会经济进步的重要语言,它就会变成未来流行的第二语言。

很多人误以为美国是一个单一语言国家,英语是唯一的“官方语言”。他们认为,英语是美国教育体系中唯一的教学媒介语,它在科学和科技进步上有着主导的地位。

此事甚至被敦马哈迪引用在其著作《马来人的困境》中,因为他认为,既然美国是个单一语言国家,如果我们也采用以马来语为唯一语言的教育政策以及巫统宣传口号“一个民族一个语言”(satu bangsasatu bahasa),大马人就会变得伟大,而国家会变得更加团结。

实际上,单一语言政策和种族民族主义并没有团结任何多元种族、多元文化的国家。反之,它们严重分裂国家,如斯里兰卡的内战就证明了这点。另一方面,南非、瑞士和加拿大通过宪法改革以允许多种语言和多元文化,才将国家从内战中解救出来。

美国联邦宪法从未将英语定为唯一的官方语言,尽管英语是所有州属和联邦政府的官方文件中实际上使用的语言。有一项唯英语运动要求政府在法律中把英语列为唯一官方语言,尽管有13%美国人的母语或第二语言是西班牙语,7%美国人使用英语和西班牙语之外的语言。

有一些例子表明,落实多样化教育体系的州政府可以产生更具竞争力的公共教育体系。除了有闻名的公立常春藤联盟大学如柏克莱加利福尼亚大学以及明尼苏达大学,加利福尼亚州和明尼苏达州通过投资多种语言和多样化的公立学校,来实现有竞争力的公立教育体系。

将美国视为拥有单语教育体系实际上是错误的,即使它的主要语言是英语。

从国际视角看待语言政策

我们的领袖应该从国际而不是从种族民族主义视角来看待我们的语言政策。

严格来说,这是无法运作,不切实际的宪法,而不是统考本身导致的实际问题。我们不仅是一个多种语言和多元文化的国家,为应付不断变化的世界,我们学习英语和马来语以外的语言,以赶上全球化的浪潮。统考体现了其创办人的远见,因为它已经成为录取马来人和非华裔生的英语和中文教学媒介语的国际大学所承认的替代途径。

在进行进一步的讨论之前,有必要在此澄清关于统考的几个迷思:

1. 统考科目不仅使用中文,还有使用英语和马来语;

2. 统考英语科目与剑桥O水准(GCE O-Levels)考试中的英语科目评分相等;

3. 最初,统考中文科目并未受到中国大学承认,统考生必须与其他使用第二语言的外国学生一样参加汉语水平考试。经过几年的详细研究后,统考中文才被接受成为直接进入大学的录取条件之一。

4. 有趣的是,剑桥O水准马来语科目作为第一或第二语言,反而被大马当局接受,并视为与大马教育文凭马来语科目同等资格,尽管前者的所有科目是以英语授课,而实际上统考马来语科目的难度比剑桥O水准还要高。

前朝政府拒绝承认及现任希望联盟政府拖延承认统考马来语和大马教育文凭马来语拥有同等资格,反映了他们对多种语言的统考持有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和无知的政治动机,尽管统考的社会文化和经济价值已经获得了很多国外大学的认可。

正是对多样化的投资使得美国在科技创新和经济发展方面引领许多其他国家。迄今,马哈迪的信仰对马来民族主义为中心的教育政策有着重大的影响,我们有必要纠正《马来人的困境》里的误解和错误讯息,以让我们的教育改革变得更有效率和更持久。



“牺牲”背后,不能是“教育”


2018/09/12 南洋商报/社论


首相马哈迪和财政部长林冠英异口同声不好期望2019年度财政预算案会有好消息,尤其是惠民政策。其中马哈迪更言出惊人,要人民准备“牺牲”。

国债当前,人民与国家共赴时艰是可以理解的,但“牺牲”背后,不能是“教育”。

这项忧虑,是源自前朝的连年先例;2016年财政预算案,国阵政府大幅削减政府大学的拨款,涉及款额高达14亿令吉或16.5%,在全部20所政府大学当中,只有一所幸免。

不料,2017年度预算案又是另一场梦魇,因为拨款再大砍约20%,向15所大学开刀,其中降幅最高31.16%的是国立大学,而玛拉工艺大学的数额则最多,达5亿6300万令吉。

连续两年拨款大减,马来亚大学加强直接招生,土木工程系、电子工程系、化学工程系、生物医学工程系及机械工程系学费9万令吉。

今天,希盟政府要人民准备牺牲,让人回想国阵政府当年大力削减高教拨款的严重后果,例如加剧教育不公、大学水平等问题。

政府在2006年将4所政府大学,即马来亚大学、理科大学、国立大学、博特拉大学升格为研究型大学,而工艺大学则在2010年升格。研究型大学以学术研究为主要办学目的,推动马来西亚的创新发展,迈向知识型经济。

令本地高教界感到庆幸的是,尽管公帑一减再减,本地多所研究型大学还挺争气,例如马大、国大、理大、博大及工大,都挤入2017/2018QS世界大学前300名、亚洲50强;马大甚至进入百强。

但这毕竟不是长治之道,如果输向政府大学的水喉再度锁紧,影响学术研究、人员素质,万一日后新排名不尽如人意,国阵希盟互扣帽子的把戏必将上演,惟已无意义。

从宏观的学府经费,把视角缩小到微观的个人开销,也是政府必须认真检视的。

9月份刚入大学的新鲜人,一般家长将得负担他们未来4年的大学开销与生活费,直到他们头戴学士帽、手拿毕业状为止。

可悲的是,不久前的一项大马回教徒志工调查队揭露,多达18000名大学生穷到没饭吃或每日只吃一餐饭,其他时候喝白开水度日。

这或许夸张,可这样的调查结果已广发天下;就在国家矢志几年后成为高收入国时,大学生却要面对如此生活窘境,加上如今两大政府高官有言在先,人民须准备“牺牲”,怎不教大家忐忑不安?

希望“再穷不能穷教育”的议程,有人能在新政府的第一份财政预算案內,倾力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