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5日星期五

创作上的丰收


——苏北民礼著名写作人晓星《琴声叮咚》文集出版

2019/01/22 印度尼西亚《千岛日报》
如果说,去年2018年苏北民礼著名写作人晓星(石志民)在创作路上丰收的一年,这显然一点也不夸张。
首先,他凭借《不是冤家不聚头》在第六届金鹰杯征文比赛中荣获优秀奖,又以其《广寒宫之争》一文获得“寓乐湾杯”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双年奖,以及成为获得世界华文微型小说贡献奖40位作家之其中一人。如今他的第八部文集《琴声叮咚》出版,真是成果累累,可喜可贺!
《琴声》是继《星光灿烂》,《翠园春暖》,《花儿可会再醒来》,《晓星极短篇》,《多巴湖恋歌》,《最后三秒》,《竹竿里的秘密》后,晓星近期作品的结晶。文集中收入了这位居住于棉兰附近以盛产优质红毛丹闻名的小镇-民礼,近60篇杰作,其文艺性强,阅读性高。
以下就将香港著名作家在《琴声》中之序文转载,与大家分享。
 神偷 天眼 捕手
——序晓星《琴声叮咚》•东瑞 
二十余年来为印华文友的书写了六七十篇序,唯独未曾给苏门答腊北部棉兰的晓星兄着一字。他在印华文坛上地位举足轻重,作品水准之高,足于与海外华文文学的较高水准接轨,我视没有机会比较系统地通读他的微型小说而遗憾。当然在这之前,他曾赠书,我也读过他参赛的作品,却总没有读他待出版的书稿那样系统和印象深刻。晓星在印华金鹰杯五次大赛中,除了散文和报告文学外,游记、微型小说、短篇小说都在三甲之内,真是不同凡响,说他是写作好手,一点都不为过。咱们在一次国际会议上相约,为他下一本书写序。没想到这一次出书,却是在我“声明”因为我要把时间精力放在写几部长篇小说、从此不再写序之后。为因我曾经许诺过,那就不好食言,文债始终要以文来还;何况阅读晓星,是一种悅读过程,也是一次学习观摩的愉快之旅。
像高明的“神偷”,在一般人都不曾留意到当儿,晓星将许多社会和人间的众生相“一片一片”“一幕一幕”地“偷”来,装入自己的写作的八宝箱内,他的敏捷尖锐让我瞠目结舌;他的小小说也像大都市高空无处不在的“天眼”,居高临下,视角广阔,几乎就是我们大千世界的艺术缩影:当然,说他是一位非常称职的“文学”捕手,也绝对没有错。这是我与读别人的小小说最大的不同感觉。
不信吗?以下我喜欢的篇章,您可能也不会反对:
我喜欢他写电子时代对传统观念巨大冲击的《物物交换》,写尽今天你如果不与时俱进,必然将会很快被时代抛弃得很远的可能;
我喜欢他刻绘人性贪婪、带点幻想夸张的《生财有道》,在一只疑幻疑真的迷你变种神奇猫面前,映出的是一张张爱财如命的脸;
我喜欢他描述社团文化的《不速之客》,从容的笔法中突然奇峰突起,欢乐的热烈气氛里注入了一股强劲的冷空气,幕后的场面操控者可厉害了;
我喜欢那会令一些人不喜欢的、可能会对号入座的《座位之争》,情景似曾相识,原来“天下风景一样花”,好名好利也是能跨越时空历久不衰的;
我喜欢他讽刺为评功摆好而弄虚作假、欺下瞒上的《来去如电》,作者的视角由此及彼、抽丝剥网的轻松笔法,犹如慢镜轻转;
我喜欢那揭露用人唯亲的、手段卑劣的《嫡系旁支》,令人联想悠远,窃取他人创意成果、抄袭、冒名、联名等现象无不是同种的孽生怪胎;
如果你和我喜欢了这一些精彩篇章,不会不喜欢:
《漫画风波》:一件艺术品、一幅画、一篇文章,端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也取决于你的审美观、人生阅历和经验,也许见仁见智、甚或发生歧义;
《琴声叮咚》;作者将钢琴圣手与破锣嗓子集于一位音乐天才之身,把美妙琴声背后的悲惨故事揭示出来,不是将喜剧毁灭给你看,而是精雕美的缺憾;
《偷天换日》:如今世道,为了敛财,一般的犯罪已经不足以达到目的,还有一种“罪中罪”,更为心狠手辣,作者让你犹如一位神探,窥见了人性的阴冷和残酷;
《如梦初醒》:写的是一场骗局,为了让你以后也万分警惕,作者不动声色引你入局,将三人表演、心态细细刻绘给你看,不到终场你不知结局••••••
写人性、写人间浮世绘的,已经这样精彩纷呈,写人物的《高兴就好》和写亲情的《时光隧道》可以说彻底征服了我,我在这两篇中找到了自己的不足和差距,喜欢上他的表达手法,那是一种无技巧的技巧,写得何等潇洒感人啊!《高兴就好》为接触到的一位性格爽快、车资随意给的槟城老司机素描,寥寥几笔就将人物的性格刻画得活灵活现,读来如临场近距离接触:《时光隧道》的温馨亲情,不同一般写法,也绝不打煽情催泪牌,而是充满了含蓄和幽默感,将现场、回忆、父母的节约、儿女的孝顺都连成一气,两者都回旋着欢快的文字节奏,结构精致如玉,令人爱不释手,百读不厌。
我们从以上十来篇,可以看到晓星微型小说的题材,牵涉到先进科技、人性贪婪、社团百态、人情冷暖、人事纠葛、视角变换、天才背后、社会骗局等等,作者彷佛就是高高架设在高空的天眼,日夜运转,大街小巷的众生相固然事无巨细全录摄在腹,连屋宇内的难见天日的乾坤也无可逃遁。说作者是“神偷”,那是指文学的敏捷反映,七百来字到千把字,他仿佛顺手拈来,成就了一篇篇富有意义的、经过高明剪裁的、富有画面感和现场感动小小说。
捕手也即猎手也,没有一定的,甚至娴熟的技术,那是无法捕猎到他所需要的“猎物”的。晓星的小小说堪称严格意义的小小说,而且笔法和表达都相当娴熟,同处于南洋印尼群岛的赤道国度,究竟其中奥妙在哪里呢?原来,事出有因。六十年代的封闭华校、封杀华报、严禁华社的风暴,虽然席卷全印尼,苏北也自然没有例外,噩运降临到了晓星头上,但自强不息的他利用所居住城市临近新马的便利,常常可以接触和阅读到外埠暗中运来的华文报刊,而自己写的散文、小说也不时发表在新马的媒体副刊上。于是,“同遮不同柄”,他终于可以逃出生天,用偷来的时间、偷来的弥补、偷来的园地,在夹缝中喘息求存,终于岁月有情,令他时间没有荒废,水平保持了优质,在多次大赛中夺魁。本来晓星也可以在文学比赛中担任评审做出他的另类贡献,印华作协大赛筹委数度考虑请他出山,然晓星的兴趣还是创作,也许考虑到评审的压力成倍于个人的文学创作吧!
读晓星本书五十来篇微型小说,感觉到他能成为国内外微型小说大赛优胜榜上的常客,绝非侥幸或偶然,而本来就是棋高一着,艺强一筹。技巧其实无所谓优劣,如果按照文学大师刘以鬯讲究小说创作“与众不同”的策略和标准,我读晓星,就感觉到他至少有下列五个方面的特点非常明显:
其一,晓星选材、捕捉题材的能力不但很强,而且相当快速。在许多作者感叹“没有什么好写”的时候,他的小说库存却是丰富得令人惊异。都说写作人需要一颗不泯的童心,才能保持物物有趣、事事好奇的敏感。从晓星的小说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关心时局,关注社会,留意科技、注视周围事物,哪怕大至宇宙大事、地球动态,小至小巷扫地的小人物,他都物物存念、事事记取,才能如此草动风吹,感同身受,这是长久练就的本领,也是因为痴心书写,上苍钟爱他和回馈他的缘故。
其二,读晓星的小小说,不需要被废话和水分吓怕。什么叫惜墨如金?他的微型小说几乎篇篇是示范。没有赘言浮词,没有拖拖拉拉,开头都是开门见山,干脆就带领你进入现场,往往一直紧张地带领你阅读到终场。有些不黯小说之道的作者,喜欢罗哩叭嗦,题外话说一大堆,晓星的小小说绝对没有序幕,一来就是戏肉。《嫡系旁支》一开头就是主角鸿涛的央求“我不去行吗?”直奔主题;《时光隧道》一开始就是母亲和父亲的对话,道出了母亲不肯丢弃穿了十年衣服的节俭本性;《不速之客》一开始就是大主角的登场。好小说几乎都是从中间说起,晓星的小小说“闲话少说,请直接入现场。”小说才写得如此紧凑。
其三,晓星的小小说,情节紧凑,节奏明快,单纯而不单调,简洁而有波澜。像开头我们列举的多篇都是最佳例子。《来去如电》有前后的鲜明比较;《不速之客》因为有个特殊人物到场,营造了特殊的气氛;《叮咚之夜》于平静的夜晚出现了悬疑性;《嫡系旁支》《漫画风波》从摆出问题到解决难题都非常集中,但不是没有波澜。晓星这些小小说,很少写到一千五百字到两千字的,多数只是七八百到一千字。浓缩本领高强,用最少的子弹击中最远的目标。
其四,晓星的小小说,结构多变。未必就是传统的起、承、转、合的一类,多数用了场面呈现,如《不速之客》《座位之争》的现场感都很强:《如梦初醒》按时间做了纵线的发展,而《时光隧道》虽然也有时序感,却被横切面的大量描述掩盖,最妙的是一对老夫妻的触景生情又将思绪穿梭到旧日和现时,造成异常真实的感觉。《高兴就好》似乎用了倒叙,却很快将主角人物带到现场,前面做铺垫,写法很别致。五十来篇,就是几十种的变奏写法。
最后,我感觉晓星的小小说语言精致而讲究,富有文采,以具有相当文学浓度的的文字叙说一个富有内涵的小小说,就不会味同嚼蜡,而是百读不厌,非常耐读。可以这么说,他锤炼出一套非常老练、娴熟的小说语言,很少叙述,多数都竭尽全力运用了描写,很有文学味道。
如果小说题目不为四个字所限,也许变化会更丰富。除此之外,我觉得晓星的微型小说写得非常好。像他这样的印华作者,微型一种文体就写过四五百篇,颇为可观;在海内外发表那么多,也得过那么多的奖项,在印华文坛上还是不多见的。难得的是,晓星是那样的谦虚谨慎,真符合了“树大枝弯”的自然现象吧!
是为序,就教于作者和读者。

(慕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