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23日星期二

【华教视窗】 ~ 675


—— 写在《印尼小学华文》发布会前


2017/05/22 印度尼西亚《国际日报》

~作者:辛玉宝


记得数年前,参加新雅学院的一次联谊活动,巧遇联通书局总裁杨兆骥先生,简单寒喧之后,杨老直接问我“辛老师,如果我要组织力量编写教材,你有兴趣参加吗?”当时我客气地应了声:“行,没问题。”2014年,杨老组织与中国高等教育出版社的座谈,邀请我参加,与众多的华教同行一起,探讨了印尼华文教育的现实困境,研讨了现有教材的优缺利弊,大家相谈甚欢。2015年,杨老师正式组织团队,讨论教材构思、编写体例、使用对象等,从此,我们踏上了教材编写的不归路。

我们现有的编写团队,共有五人,四人负责文字编写,一人承担版面编排。下面容我仔细介绍介绍。

李振像老师,印尼华教资深教师,高中毕业于雅加达中华中学。先后获得汉语水平考试中级与高级文凭、参加过北京语言文化学院汉语师资培训、北京大学汉语印尼语翻译培训、获得印尼大学主办的汉语教师印尼语翻译培训的文凭、获得福建省泉州华侨大学《汉语言文学》文学学士学位文凭、获得福建省泉州华侨大学《中国语言文学》文学硕士学位文凭、是北京世界汉语协会的会员。李老师自1966年印尼全国华文学校被封后,就长期从事华文补习教育工作,荣获了中国海外交流协会特颁发“海外华文教师终身成就奖”荣誉奖状。先后曾任徐敬能老师(已故)创办的东方语言文化中心的师资培训、语法培训、汉语水平考试的辅导教师;曾任教于Dharma Persada大学汉语系;曾任雅加达华文协调机构文教部正主任,组织培训组为西加21位小教师进行培训工作;在“绿园”与“才德”华文补习班中致力于小学教学研究工作,对非成人华语教学颇有心得,形成自己独特的见解。由于长期从事培训辅导工作,李老师的语言功底深厚,特别是语法知识,掌握全面,再加上其长期以来所养成的认真、精细教学工作,是我们这个编写团队的骨干。

辛玉宝老师,出身中国,受教北语,汉语言文学专业(中文系)和对外汉语教学专业的双重教育,奠定了辛老师深厚扎实的专业功底。其在北京华文学院的工作,以及日本侨校的外派教学,更是扩大了视野,增长了经验。2003年,因家庭原因移居雅加达,先后执教于建国大学(Ubinus)、新雅学院(Xin Ya College),开始了与印尼华教的全面接触。长期以来,辛老师穿梭于各东盟语言教育研修中心(Pppptk)、教联、雅协、汉涵、公会、厦大、暨大、华大、作协、达尔玛、巴中、三语学校协会、西加等各社团和华文教育单位,开展师资培训,组织华教调研,掌握了大量有关印尼华文教育的第一手资料,积累了丰富的体验。这一切让辛老师在教材编写过程中得心应手,能够从宏观、微观两个角度对教材进行全面布局和精准的掌控。此外,辛老师长期以来所从事多媒体教学研究,其所掌握的电脑技术,在教材的词语统计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黄端珠老师,中国华侨大学汉语文字学硕士,印尼华文教育界的开拓人物。早在印尼改革开放之前,她就参加了语言文化中心的进修,从语言学、文学、社会学等多方面提升自己。黄老师在求学的过程中,接触、认识了很多华文教育界和语言研究领域的专家学者,与他们形成了良好的关系。六十年代末开始,黄老师就开始从事华文教育,从家庭补习到给大企业、大饭店高级职员传授汉语,以独特的教学经验与体会渗透于其汉语言教学中,经常从学生的角度思考问题,从学生那儿征求教学的意见。教学过程中,她不仅有效地激发了学生的学习兴趣,也最大限度地挖掘学生的学习潜能,深得学员们的喜爱,加之以曾在印尼高中学学习,印尼语能力较高。后期为了配合工作需要,又在泉州华侨大学攻读研究生。她刻苦勤学、开拓创新、与时俱进。始终认为,时间经验必须与教学理论相结合。2006年开办茉莉语言教研中心,目前为世界汉语协会会员。

望西,真名王文振,1985年生,祖籍浙江宁波,毕业于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曾任教于建国大学中文系和培民学校,2014年始担任印尼慈济学校中文部主任。望西老师长期从事教育学、语言学和文学研究,在印尼各个华文报刊上公开发表大量评论文章和原创作品,其诗歌或评论文章亦发表于中国大陆、香港、新加坡和多个网络期刊,出版有《望西文集》和《我在赤道上跳舞》。对于印尼的华文教育,望西老师一直希望可以尽自己一份力,他曾多次指出印尼华文教学存在的问题并提出可以考虑的应对之策。能够参与《印尼小学华文》教材的编写工作,加入一个志同道合的团队,望西深知责任重大,亦甚感荣幸。

以上四人,主要负责教材的文字稿编写,包括课本、练习册和教师手册,而美工方面的工作,像绘图、排版、着色等,就全落在了小高身上。

小高,全名高祺全,毕业于建国大学大学美术设计专业,主攻美工编辑和专业设计。在教材编写过程中,需要大量的原创图画,而小高就能以其熟练掌握的Coreldraw,快速准确地绘制出我们想要的图像来。整套教材图像新颖,色彩艳丽,版面活泼,疏密有致,非常合适小学生的审美心理。

杨兆骥老人,长期以来从事华文图书的进出口业务,创立了印尼首家,也是全国最大的华文书店——联通书局。出版华文教材,填补印尼华文教育领域的空白,是杨老的一大心愿。因此,对于这套教材,杨老投入了巨大的财力和精力,并指派其公子杨震南先生,全力维护教材编写组的后勤保障,提供场地、设备,准备咖啡、茶点等等,凡是我们编写过程中需要的东西,震南兄都能及时准备到位。除此之外,震南兄留学西方,对西方的教育理念颇有体会,又深耕印尼,像其父杨老人一样,说一口地道的印尼语,在教材的印尼语翻译方面,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我们正在编写的教材,命名《印尼小学华文》,明确了教学对象为印尼的学生,而且是小学生。至于中学生,今后将陆续会有《印尼中学华文》面世。教材的使用范围,确定为在印尼境内开设有四节左右华语课程的各类小学校,如:私立三语国民学校、私立国际学校、国立国民学校等。一些补习单位,也可以参考选用本教材。

整套教材基本分为两个阶段,前六册为语言学习阶段,后六册为语文学习阶段。所谓语言学习,即在1-6册中,系统地学习华语中所有的语法结构,以及一些常见的词语(约2000个)。学完六册后,学生基本上可以自由运用华语完成学校生活的交流,学生能够听懂中国老师的课堂用语,完成与中国老师的日常交流。同时,能流利地复述短文,并在复述的基础上模仿,或直接进行300字左右作文的写作。

语文教学,主要集中在7-12册教材中。在这六本教材中,除了继续深入巩固学生的语言能力外,还将大量扩充学生词汇总量,通过学习材料本身,对学生进行文学、艺术、地理、历史等文化方面的熏陶,让华语真正发挥其交际工具的本质作用,帮助学生使用华语完善自己的学识储备,以及相应的知识结构。

为了提高教材的使用效果,我们对教材还进行了系统的任务分工:1、课本,主要承担语言教学的传输重任,通过对话、课文、语言点、华语乐园等形式,既展示语言学习的材料,也提供素质培养的元素。在课本学习的过程中,学生们将会跟着编者一起,畅游五湖四海,体验多元文化。课本的外观上,力求符合儿童学习心理,以鲜艳的色彩、活泼的版面、生动的表现,吸引儿童的注意力,提高学生们的学习兴趣。2、练习册方面,每位编写者都根据课本内容,精心设计各种形式的练习,供学生课上或课下使用。本套教材的练习册,紧扣课本中的学习内容,通过灵活多变的练习形式,来培养学生的语言技能。应该说,我们这套教材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练习册中各种具有针对性、有效性的练习设计。3、教师手册,集中介绍所学课目中的语言要点,提示编者的教学思路,引导老师更好地利用教材,完成教学工作。4、光盘(待定),将把所有的文本资料录制成语言材料,供缺乏语言环境的地方使用;5、课件与网络平台(待定),在全部教材成型后,将系统地制作网络课件,让教材能够通过网络,向更多的学生展开教学。

我们深知,教材编写工作是一项艰巨且吃力的工作,从无到有的思考,从简到繁的排列,既要展现华夏文明,也要兼顾本土实际,方方面面,处处俱到,似乎很难做到尽如人意。但在没有任何一套教材适应印尼华文教育需求的现实情况下,我们愿意充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算是抛砖引玉,希望一石激起千层浪,促进印尼华文教育界的讨论与思考,从而推陈出新,涌现出更多更好的本土教材来。

是为吾等所愿!




教育的时间用在哪?


2017/05/23印度尼西亚《千岛日报》

~作者:(小太阳三语国民学校教师) 徐小丽


教育是什么?“是培养人的一种社会活动,主要指学校教育,教育者根据社会要求,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通过学校教育工作,对受教育者的身心施加影响,促使他们朝着希望方向变化的活动。”学校教育最普遍的呈现方式就是一本本书,一节节课,无涯的知识。同样将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华文教育的主要内容也是无数汉语知识点。我们强调的都是知识,甚而把知识积累作为教育的最终目的,而忘记教育的真正目的是人的“身心”发展。知识是手段,发展才是目的。那如何通过学习知识达到身心的全面发展呢?

我们可以要求孩子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许动,花大量的时间学习发音、词语、句子和语法。然后马不停蹄地做练习册测验,马不停蹄地做两课一考测验,然后来不及真的把一个个错误弄懂,又马不停蹄进入下一课。所有的事情似乎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一次次测验作为知识掌握程度的标志给出权威的醒目的红分数。

那么学生的“身心”发展是不是也可以测验给出分数?可以看到他们的成长?一个老师说,每年写评语,写来写去还是那样啊,没什么变化啊。好的还是好的,不好的依旧不好,那我们的教育施加的影响在哪?我们的教育是否有避重就轻的嫌疑?重知识轻人格?因为知识便于量化出来,而身心难于测量。

知识掌握需要时间,学生的身心发展成长更需要时间,急不得,赶不得。我们的知识不单单是知识,只有与生活联系,结合更多的社会历史现实背景,拓展应有的话题,让学生充分参与才可以真的走进学生心里而不是仅记在脑中。也只有在充分的接触中,知识学习的过程才有可能转变为身心成长的脚步,一步步向前。这都需要充足自由的时间保证。

我期待在讲“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时,有时间让他们了解说这话的人,他有什么故事,他为什么能说出,这句话又对我们生活有什么影响。孩子拥有天生的好奇心,我相信这对他们并不深奥,而是作为理解的必须,收获的不单是词句而是整个的观念。期待讲“小华常去图书馆”一课时,有时间让他们都能谈谈自己读的书,他们会知道423日是世界读书日,在读书日世界各地有什么活动,他们自己也设想安排自己的读书活动。如果没有读什么书?那这读书活动不是一个最好的开始吗?从此开始培养阅读习惯。期待在讲“瓦特发明了蒸汽机”的课文后,有时间让他们对关于“发明”进行提问,他们将有兴趣了解电话是谁发明的,电灯是谁发明的,牛顿是谁,爱因斯坦又是谁,更好地开启科学的大门……

知识的学习需要概念,也需要背后鲜活的细节和故事。真正的成长需要时间,需要一件件小事共同发酵发挥作用。真正的学校和教师需要广泛地引导学生,而不是将他们宝贵的生命紧紧压在课本和考试试卷上。



中文在缅甸的兴盛与困境


来源:2017.05.20《中国网》 

~作者: 王新玲


在缅甸,九年级以后除缅文外的课程都是全英文教学,这让英文成了不太具有竞争力的技能,也让中文等外语显得更加重要。在缅甸前首府仰光,进驻的中资机构、前来考察的中国商务团与日俱增,中文速成班随处可见,能用中文进行沟通的人越来越多,但是置身海外的中文教育亲历者们依然感觉困难重重。  
201611月以来,每逢周二、周六,缅甸老师苏雪蓉就会去仰光北奥加拉巴区的Buttha Ditar寺庙,给这里的孩子们教授中文课,除了一年一度盛大的泼水节假期外,从未间断。缅甸是佛教国家,仅仰光一座城市,就有2000多所寺庙,其中228所是寺庙学校,这些学校在讲经诵道之外,还承担着收容孤儿并教化他们的社会功能。寺庙学校与政府学校并驾齐驱,支撑着缅甸的基础教育体系。Buttha Ditar即是其中之一。
2004年,住持Daw Eayka Sari和另外两位女住持一起创建了Buttha Ditar寺庙,十几年来,寺庙共收留了30个尼姑和43个孤儿,最大的尼姑34岁,最小的孤儿只有4岁半。他们日常的吃穿用度靠寺庙来维持,寺庙则主要靠爱心人士来接济。
 Buttha Ditar寺庙只有两栋建筑,主建筑是一栋三层小楼,大门前整齐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鞋子,在缅甸,进入寺庙相关区域都需要光着脚。一层是学习区,孩子们上课的地方;二层是休息区,孩子们白天在这里玩耍,晚上席地而睡;三层是讲经堂,立有几尊佛像,是诵经的地方,也有一台电视,用来看新闻或动画片。主建筑之外还有一个偏房,孩子们每天在这里围坐、诵经、吃饭,洗碗做饭等家务活主要由大些的孩子们轮流来做。
中文课开班时,Daw Eayka Sari住持告诉孩子们,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希望她们把中文当母语来学习。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孩子们基本学会了拼音和跟读,能用中文进行最简单的交流。女孩们有的一心向佛,有的则希望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寺庙能够解决她们的生存问题,却无力解决她们的发展问题,免费的汉语教学能丰富她们的技能,为未来提供更多空间”。
学习中文的将近70个女孩儿中,大多穿着橙色粉色的袍子,理着板寸般的头发,只有一个女孩儿长发披肩,她叫Naw Aye Chan May,是寺院收留的孤儿,已经进入大学读书,但对她来说寺庙就是家,她仍坚持上每一节中文课。
和其它寺庙学校不同,Buttha Ditar寺庙旁边就有一间政府学校,孩子们平时在政府学校上课,学习缅语、英语、数学等科目,在寺庙里主要学习经文和中文。寺庙里的桌椅板凳是日本捐赠的,日本等国也曾在这里教授语言课,但都是短期的。
寺庙学校的中文课是仰光一家中缅合资学校卓越语言教育中心推行的一个公益项目。他们希望通过教授一门语言,来传递一门技术,为孩子们改变生活出力。选派缅甸老师苏雪蓉来授课,更多是为了照顾孩子们的零基础。苏雪蓉的父亲是华人,母亲是缅甸人,从小学习汉语,她曾获“汉语桥”世界大学生中文比赛缅甸赛区第一名。
有了Buttha Ditar这个范例后,更多的寺庙学校希望开设中文课,其中一家有1000多个孩子,这让卓越校长江琪英深感压力。“即使公益项目,也需要优秀的师资,和让项目长期坚持下去的储备。准备好了,决定做了,才敢接”。江琪英希望能找到更多的资助,将英语和计算机课程引入Buttha Ditar寺庙,她也希望能够改善寺庙里的膳食状况,让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女孩儿们能在“过午不食”的宗教习俗中健康成长。
从仰光坐大巴,经过一夜的时间,就到了缅北掸邦,掸邦是缅甸最大的省,华人最多的地方,也是安杰的家乡。安杰是缅甸第三代华裔,祖籍云南,15岁来到仰光读书,20岁开始工作,今年也只有22岁,主要做中缅商务翻译。
 “缅北地区主要以云南的华人华侨为主,家长对孩子的华文教育非常重视,每天五点多起床,先去华文学校学习,再去政府学校学习,所以缅北的华文教育环境要远远优于仰光地区。”
安杰就是江琪英校长所说的缅北华文教育的一个成功典型,从小就读于华文学校,说得最好的语言是中文,其次才是缅文和英文,他曾经的同学大多在瑞丽或仰光从事中文相关工作。但是,让安杰困惑的是,他在仰光结识的华侨朋友大多不会说中文,他们的父母大多也不会说中文。这也是江琪英一再强调的华文教育危机。
 “华文教育在仰光断层了几十年。老一代华人华侨在华文教育上投入的时间金钱和精力都非常多,新一代华人华侨很难有这么高的热情。现在华人华侨社团的领导层年龄都很大,华文学校又都归属于这些社团,照这种状况运行下去,非常危险。”
 江琪英是迄今为止在仰光呆了最长时间的汉语老师。她作为第一拨来缅甸建设孔子课堂的老师留了下来,在华文学校工作了七年时间,深知公益性质的华文学校之艰难,“没有资金进来,硬件无法改善,没有优秀和稳定的师资”。
两年前,江琪英应邀担任卓越的校长,卓越是全缅甸第一家市场化的高端语言机构。虽然硬件设施和师资水平要好于公益学校,但是也面临着发展困境。“仰光高收入人群有学习中文的需求,市场上没有环境好些的中文学校,但是很多人认为学中文应该很便宜甚至免费,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最难的是培育市场,提高中文在仰光和缅甸的地位。”为了更加融入缅甸社会,他们将学校定位为“以中文为主的国际学校”,而不单纯只是中文学校。
在缅甸,一个中文老师的月工资大约20万缅币(约合1000元人民币),远低于翻译、企业员工,“不是我不热爱这一行,这是有钱人才能做的”,一位老师在辞职前对江琪英说。
目前,卓越有11位授课老师,其中8位来自中国,1位来自美国,2位来自缅甸。“中国老师发音更标准,语法知识更全面,但面对初学者时,缅甸老师也具有天然的语言优势,他们可以用缅语帮助学生理解复杂的语法知识。”但是这些老师都坚持多久,都是未知数。
 “什么时候能盈利我也不知道。不过在缅甸的华文教育市场上,只要坚持下去,多多少少都能做出成绩。”年过三十刚刚成家的江琪英决定继续留在缅甸。
 “我会留在仰光,这里的中国商务团越来越多了。”90后安杰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某种意义上,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中缅文化交流使者。

(外文局“中央厨房”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