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1日星期三

【华教视窗】 ~ 305 辑



王赛芝请慎言


2013/9/11 中国报/评论版

~作者:双紫
 

教育大蓝图正式推展了,虽说已经作出少许修订,但反对声浪依然强劲,连此前传出“不和”的董总、教总也同声同气,反对过长的国文授课时间。只有马华的王赛芝“全力支持”大蓝图。她高度表扬教育部用心良苦之余,还呼吁“华教斗士包括董总勿为面子反对教育大蓝图”。

华社反对教育大蓝图是为了“面子”?王赛芝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在争取教育平等的道路上,有人被监禁(林晃升),有人被褫夺公民权(林连玉),有人被驱逐出境(严元章),更多人出钱出力还要面对各种打压、抨击甚至诬蔑(如“种族主义”、“死硬分子”、“破坏团结”等),“面子”?王赛芝讲话,层次能不能高一点!

她又说董总等华团反对教育大蓝图只是“执意争取华小的每週国文授课时间维持在180分钟”,这些人“应以华裔学生前途为主要考量,避免华裔学生面对语文障碍而辍学”,并且认为“华裔学生进入本地大学率较巫裔学生低,也是因为国文掌握能力不好”,再次失言。

首先,华教团体反对教育大蓝图并非“执意争取华小的每週国文授课时间维持在180分钟”,而是看到教育部通过大蓝图逐步贯彻“单一语文”政策。当华小的国文授课时间过长,再加上王赛芝说的“英文上课时间应增加”,则“中学、小学的课程都是文绉绉的,科学等等的分量,必然是收得太紧……由于语文的负担过重,固然会损害到语文本身的教学效果,也会损害到其他学科的教学效果。”(摘自教育家严元章博士在19567月发表的《马联教育报告书的批评》一文)。由此可见,教育问题从1956年至今,原地踏步,严博士的见解到今天还适用。

至于说“华裔学生进入本地大学率较巫裔学生低,也是因为国文掌握能力不好”,也不符事实。每年都有许多成绩优秀的华裔生不获本地大学录取,是因为教育政策的偏差,绝非他们国文掌握能力不好。马华每年都在为解决这些学生的投诉而疲于奔命,难道身为马华中央宣传局主任兼妇女组副主席的王赛芝看不到?

 

追思六使.勿忘南大


2013/9/11  东方日报/名家

~作者: 谢诗坚
 

3年前(201093日)我应邀参加霹雳南大校友会主办的第12届南洋大学全球校友会联欢会,参与其中一项讲座会记忆犹新。 没想到在3年后的今天(201397日),霹雳南大校友会又再创下一项歷史性记录,別开生面地主办陈六使追思会,以配合成立45週年。这一切归功于会长周增禧的毅力与气魄,不辞劳苦的肩挑起团结校友的重担,促成了今日的悲壮场面。

感谢周学长及他的团队让陈六使的精神在山城的上空飘荡。虽然校友会今年也打出「南大精神,永垂不朽」八个大字,但我依然欣赏3年前已耀眼夺目的「勿忘南大」四个字的深刻意义,理由是南大已经不存在。如果我们把它遗忘了,那么南大就真的会远离我们而去。一旦我们这一代人在百年之后我们能期待「南二代」或「南三代」的人来守护南大吗?

但要怎样才能「勿忘南大」呢?除了每两年一次的全球南大校友团聚外(明年在新山),其他时候就是个別的活动。比较令人注目的是在今年国庆日当天,为配合陈六使发起创建南大60週年,「南大教育与研究基金会」与「马来亚南大校友会」联办的「南大颂大型史诗歌舞四幕剧」在吉隆坡举行,以唤醒华社不要忘记南大代表了一个时代的华文教育的里程碑;更难得的是,他们筹得了150万元在新纪元內设立「陈六使图书馆」及「南洋大学史料中心」。这大手笔的捐献也意味著南大人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南大精神」有一个「归宿」。即使它永远无法形成第二个云南园,也算是一种心灵上的交待。

南大,精神的故乡

从「南大颂」特刊中,我看到南大的成长与封闭的喜悲剧而成为所有南大人的心头之痛。这让我想起1954年全新加坡华校高中毕业生首开先河推出了「南大颂」长篇敘事诗,並倣傚《黄河大合唱》將它搬上舞台公演而轰动一时。为筹建中的南大筹得六万余元。这部音乐诗歌造型的《南大颂》的三名作者在当时仍是名不见经传的学生,但后来他们成为知名人物,计有炎华(坚石)、白丁(林臻)及古辛原(王如明)。

其中震撼人心的诗句有:建立南大/这呼声/这號召/像一阵响雷/滚过了马来亚/滚过了南洋/滚过了全世界/

让我们高声唱一支雄壮的歌/献给心爱的华文教育/献给华文教育的堡垒—南大/

在南大创办后的1963年,有一位南大生李贩鱼(早年的著名诗人。他因在市场卖金鱼而取此笔名)再写下另一首《南大颂歌》(荣获南大全校校友文艺创作比赛特优奖):

这几有一支歌/十年前人们已经唱过/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又骄傲地唱这支歌/

南大啊/有了你/我们光荣地说/中华文化/千秋万代/永不灭亡自此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听到南大颂的豪言壮语,而是陷入了多事之秋。直到南大被关闭32年后的今天,我们才又听到新的南大颂,但与其说它是一首讚歌,不如说它是一首悲歌。例如新南大颂的作者之一傅承得有这样的诗句/

我知道你已远去/在历史的洪浪里消失了踪影/但我也知道我一想起/你就会永远的活在我心里/南大我精神的故乡。

是的,南洋大学从1953年由陈六使登高一呼,万山响应开始,它就注定民族文化走的是一条崎嶇不平的道路。1955年,林语堂出任校长的风波到1959年白里斯葛评议会质疑南大的学术水准,预示著更大的衝击会衝向南大。果然在1960年南大请庄竹林来担任校长后,学校只获得短期的安定,一转入1962年南大又捲入支持中学生的反改制运动,也连带反对马来西亚计划。一时之间,南大成了左右派的斗爭场所;尤其是社阵(1961年)的成立给予新加坡政治极大的震撼。当1963年大选前,政府的大逮捕行动(22日的冷藏行动)也使到云南园不再平和,学生捲入了政治漩涡。

而在同年大选过后,南大创办人陈六使的公民权被褫夺了(1963922日)。接著下来,南大成为政治角力的学府,逮捕与开除事件继而发生。最为严重的是,1964年学生对王賡武报告书的反对(王賡武原是马大歷史系主任,他在1963年应新加坡政府之邀为南大的改制提呈报告),指他使南大变质成为英文大学。

一场歷时39天的罢课行动也使到南大元气大伤,但在1965年时又是一场学生示威,开除与逮捕兼而有之。

转入1966年,南大基本上已少了学潮。十分弔诡的是:这一年中国掀起文化大革命竟没有衝击南洋大学,原来从那时起左翼运动已化整为零,不再以南洋大学作为学运的核心(到了70年代,学运转向马来亚大学中文学会)。

威武不屈的精神

儘管南大在陈六使后仍保留董事会,但校政已归政府负责。到了1980年,南大与新大合併,全转到新大校园上课。云南园停止操作,直到1981年才由政府设立南洋理工学院。

这难忘的1980年,我们又想起陈六使长存浩气(陈六使在1972年逝世)。终于刺激了南大校友在1992年发起组织全球南大校友联欢大会(每两年主办一次)。那一年的吶喊声就是响应韩素英的號召重建南大。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它又成为南大人的梦想。不过它始终无法落实,因为找不到第二个陈六使,也找不到一个適当的地区和国家重建南大。重建南大之声也逐渐沉静下来。

如果说,南大精神是校友们不能放弃的归宿,那么陈六使这位丰功伟绩的人物更是不能被忘记。正如周增禧在追思大会上说:「没有陈六使就没有南洋大学;没有南洋大学就没有一万多名南大生投身在新马两地从事建国工作。」

就此而言,我同意周学长所说的「陈六使的一生是波澜壮阔,光彩夺目的。他破天荒地创立东南亚第一间华文大学——南洋大学。这是一桩不朽的功勋;煌煌的千秋大业和赫赫的奇功垂世。」

事实上南大生也没有辜负陈六使的期望,正如多伦多南大校友会会长谢华谦所说,南大首10届的毕业生中有12%15%的学生在其他大学考获了硕士或博士学位,谁说南大生不够水准呢?

为这句话作补充的是,陈国防学长说南大精神最高的境界反映在两位学生的身上。一位是第一届毕业生戴渊,他曾被逮捕后逐出境,在香港举目无亲地活了下来,且在后来奋斗有成,2年前考取了香港大学的博士,成为用英文写作的学者。

另一位是第3届毕业生谢太宝。他被监禁多年后,也在晚年出国留学而考取博士学位。

他们的威武不屈的大器晚成的精神反映出南大生的不屈不挠的斗志,绝不向生活和现实低头。

无论如何,通过这场感人肺腑的追思会;尤其是被主持人繆长青感性的语言带出了泪水而把这场意义深远的的集会推上高潮,衬托出南大人用真诚与真挚的心情向陈六使的伟大一生道出千言万语的哀思与悼念。

 

大马的教育与教改


2013/9/10 东方日报/龙门阵

~作者: 孙和声
 

虽然,教育大蓝图(英文为Educational Blueprint,国语则为大马教育发展蓝图PPPM)修定版,已于96日公布;惟对华社言,尘埃则尚未落定。 主要爭议点依然是,单一教育源流化的最终目的。说起来,这个单元源流化的思路,还可推溯及1951年的巴恩报告书,是个已存续了62年的爭议!

虽然,教长说,並无消灭华泰小的意图,而是华教人士疑心太重;只是,实事求是地看,中央政府执著于要把国民学校打造成首选学校,且处心积虑要增加华泰小的国语授课时间,其意图已昭然若揭。实则,从制定蓝图的成员构成中,(只有一名比马来人还马来中心的华人,及一名华裔穆斯林),便可推知会出现什么样的產品。华小生占了小学生中的约20%300万中的约60万,泰小则为约10万),按理也应有合理的蓝图制定成员代表比例,方可能合理反映出华社的心声,可就是完全没有代表!进而言之,政府希望非马来人多学好马来语,可政府部门又不愿录取合理比例的华人,这也或多或少,限制了非马来人的前途与出路。

在这种情形下,非马来人若不把母语学好,出路恐怕更窄。即要非马来人学好国语,又不为其开放门户,这岂不是强人所难?从教育资源的分配看,据知,在第9大马计划,华裔生占了总学生人数的约22%,可却仅获得约3.6%的拨款比例,这也证明了,政府虽口头上说公平分配教育资源,可实际行为却是歧视性的。

就教育拨款而言,虽说大马对教育的拨款颇大方,占到国內生產总值的约3.8%,比国际標准还高,可教育成果却令人失望。虽然,国內的考试,常报导有多少学生考得多少个A,可拿到国际上一比,却是落在最后的1/3部份!显见,投入与產出完全不成比例。这也突显出,要么是不少资源被干捞掉,要么就是用得不在其所,钱没花在刀口上。

尤有进者,大马教育资源的分配也太过偏向高等教育,而相对不重视基础教育。如在2011年,中小学共有约536万学生,(小学生约303万,中学生约232万),拨款额为约357亿令吉,公立大专生只有约63万,可却拨款给高教部约126亿。

从教育產出的角度看,多年来便出现公立大学毕业生就业难的问题,以致于政府得大量录用这些失业生,以免剧化社会政治不满;其结果,也加重了政府的財政负担。此外,一个弔诡的现象是,一边是学非所用,缺乏可僱用力的毕业生,另一边是,民间企业长期感嘆缺乏可用人才,这种失配(Mismatch)已存在多年,可就是不见有所改善。这个针对基础教育的大蓝图,恐怕也会出现口號多,实效少的毛病。比方说,普通中学生与职技生的对比便过度不对称,如在2011年,普通高中(中二+中三)有375,158名学生,可技术学校(Sekolah Teknikal)则仅有12,024名(中二+高中三)。第10大马计划与这个大蓝图,也提及要加强技职教育,成果恐怕也不见得乐观。

大马教育的一些根本缺点,在于常太过政治化,以致于常牺牲基本人权(如母语教育)与教育素质;且因过于中央集权,更难以反映与满足不同州属、地方与族群的需要。没有相应的地方分权与教育民主化,很难期待有实质的成效,而一意孤行的单一源流化,只会损及大马的活力、创意与竞爭力。它只会致成一个低层次思维(Low-Level Thinking)的动物农庄(Animal Farm)。

 

教育大蓝图:无限可能,无疾而终?

2013/9/10 东方日报/言论

~作者: 黄金城
 

《教育发展大蓝图最终报告》上週五公佈,各方反应不一。可见1Malaysia底下的2800万人对国家的诞生和未来的教育,都没有什么共识。一部花了纳税人五百万令吉拍摄的电影《王者之风》都闹得不可开交,像百年树人这样的教育大业,更是各说各话,各走各路。

《教育大蓝图》一出,华教界群起攻之,民联则说「改革不力,忽视民意」;马华则讚扬教育大蓝图如何为国为民,高瞻远嘱。国阵其他成员党则只有听老大巫统的份。剩下所谓的「全体大马人」,包括家长和学生,以及为这份大蓝图买单的纳税人,在滔滔大言,眾声喧哗之中,要相信谁的?

按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標准」的標准,过去的「伟大计划」,从建马新弯桥、搞什么生物谷电影村或者英化数理、学生交融、综合学校、国民团结、2020先进国宏愿等一系列假大空社会工程,到底实践了多少巴仙?

再按照建吉隆坡第二国际机场(KLIA2)的龟速先打个底,即使大官保証教育大蓝图底下的小学生不必在更衣室用餐,所谓的教育大蓝图,也不过是一块浮在1Malaysia空中的大饼。

套用首相纳吉的名言,我们不妨说:2013-2025教育大蓝图有「无限的可能」(Endless Possibilities);但如果当官的光说不练,或者走火入魔,就变成无疾而终的无头公案,和过去所有伟大计划一起墮入虚无。

据说,《2013-2025教育大蓝图》聘用了无数国內外专家,希望打造未来的大马Bill Gate或者Mark Zuckerberg云云。这份重到掷地有声的大蓝图,从师资到学生,从上课时间到语文教育,终极目標说是提升教育素质,但也亮著「塑造国小为全民首选」的政治计算招牌。

然而,政治是「管理眾人之事」,政治的变化一个夜晚都嫌太长。而负有政治任务的「2013-2025教育大蓝图」横跨12年,歷经至少2届大选、2届政府、2任首相、N任教育部长、N任教育部总监及各小大官员,甚至跨越了马哈迪帮大马批命,说我们会成为先进国的2020年!

因此,大马如果一不小心提早成了「先进国」,那么,大蓝图即可功德圆满提早收山;若是这12年间民联取代国阵当了政府,那么,「大蓝图」的命运,也会当成过期罐头拋进垃圾桶;即使国阵继续执政,也难保未来2届政府、2任首相、N任教育部长及各小大官员都把这份大蓝图当成自己的KPI(关键表现指数);到了2025年,纳吉和慕尤丁都回家含飴弄孙了,谁来验收12年前的成果,或者烂摊?

在马哈迪威风八面的「那些年」,不是有「数理英化」的伟大计划吗?现在,马哈迪人走茶凉,「数理英化」被放在博物馆的货柜里长灰尘。原因是巫统大当家纳吉「不玩了」,而不是什么华社成功抗爭的假话。

每一届新政府,或新的领导人上台,都会有自己的盘算,不管是用来擦招牌的,还是搞门面的。没有新生代会记得阿都拉巴达威的「现代伊斯兰」、「与我一起奋斗」或是马哈迪「廉洁、有效率、可信赖」曾经响亮的口號。中国的朋友,也没有人再谈江泽民的「三个代表」、胡锦涛的「科学发展观」,人人都忙著和习近平总书记合唱「中国梦」了。

教育大蓝图:无限可能,还是无疾而终?你得问未来的大当家要不要玩下去。还有,你的筹码押在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