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SR,再见32年
2021/05/05 星洲日报/言路
~作者:詹雪梅
教育部长宣布废除UPSR那天,我家响起一阵久所未闻,惊天动地的欢呼。看着原本各自对着电脑和手机上网课的孩子,我一阵错愕。废除与否已和他们没半点关系,欢呼个什么劲?
欢腾回归平静后,小儿子问UPSR有多久历史了?妈妈小学时也考吗?当下,我才惊觉UPSR始于我,终于他。或更准确地说,是止于2020年,终于2021年。
去年因冠病无法进行小六评估考试,小儿子无比荣幸地宣告:“我们是历史上唯一不必考UPSR的小六生,太幸运了!”当时我们以为免考是暂时性的权宜之策,不料却是为废除做准备。捆绑了无数人的小六考试绳索,捆绑了我们32年,历经两代人的粗大绳索,在那一刻已断裂。
推行UPSR之前,小学生是在五年级迎来人生的首个公共考试。考完后,可选择不读六年级,到独中升学,或继续享受一年快乐轻松的小学时光,调整心情准备上中学。这模式直到我上小学那一年改变,一个全新的教学制──3M制,风风火火而来,俨如为小学教育注入新期许和力量。作为首批3M生,我们似乎也被寄予厚望。
我和哥哥相差一岁,在同一所小学上学,但我们的课本全然不同。我的课本厚很多,也美很多,科目也不同,比如我有哥哥没碰过的“人文与环境”,哥哥却上着我们不知道的“历史”。 我们每周有好玩的音乐课,学笛子、手琴、三角铁、鼓、手铃……还组过小乐队在周会时登台表演。上数学课时,我们最期待老师带来可以假乱真的塑料蔬菜和水果模型,让我们在班上进行买卖。美术课把颜料涂抹在叶片印在图画纸上,虽然搞不出什么美丽图案,但有机会这么胡搞,特别兴奋。课外活动和体育活动,也比哥哥那年级多元丰富。
当年哥哥班上的桌椅一排排整齐对着黑板,一人一张。我们班上的桌子,拼拢在课室中后方,分好几组,同学分组围坐。黑板前留下一个空间,上课时,全班同学席地而坐,做功课时才回到座位“讨论”。哥哥很羡慕,觉得我们都在玩。玩到UPSR,我们糊里糊涂地走进考场,完成第一批3M学生的成果验收。那是1988年,此后UPSR一直延续,不曾中断。
我不确定“第一代UPSR考生”会不会比“末代UPSR考生”优秀,但我确信,我们比他们快乐。我的小学是在快乐和新奇中度过,学校里有很多我们不曾接触的事物等着我们去探索。
作为第一代UPSR考生,我以为我们的弟妹子女,也将和我们一样在快乐中学习,但三十多年过去,小学生们都还学习快乐吗?在瞬息万变的今天,在面对愈加资讯化、全球化、去威权化的今天,除了努力地拼成绩之外,学校教育能赶得上这样变化,让孩子充满新奇和探索的欲望吗?曾有个孩子说,“为了UPSR天天安排我们回校补习,是为了我们?还是为了学校的名声?这是为学生好,还是在利用学生?”老师和校长听到学生这样的质疑有何感受?
我们没统计和跟踪,在UPSR考试中成绩特出的状元们之后的学习情况,但有个现象值得我们反思。有位美国记者曾这么说“不少在西方名校中的亚裔学生的成绩非常特出,但令人遗憾的是,许多亚洲菁英在毕业那天,他们菁英的地位就正式告终了。”考试,不是学习的终极目标。教育的成败,不是由考试来定论。
“疫”外的教育收获
2021/05/04 南洋商报/言论
~作者:方城
一年多来,疫情肆虐,学生的课业严重受影响。不管是上网课或实体课,都有家长投诉,都有学生受牵连。上网课,孩子对着电脑容易分心。如果要家长监督,家长焦头烂额。
学校重开,让学生回校上实体课,又有家长投诉教育部草菅人命,罔顾学生的安全。总之,不管教育部怎么做,都会有人投诉。
然而,我发现在疫情之下,在学校运作一直不稳定下,家长仿佛对孩子成绩没那么在乎了,加上近日政府宣布永久废除UPSR,PT3也连续两年取消,我相信未来它也会被废除的。
学校没了考试,学习就不再是以考试为依归。这样一来,培育学生健全人格的体育、美术、音乐等课程,就不必让路给所谓很重要的科目了。
依这种情势看来,孩子们也许就真的可以快乐学习了。这可说是让教育回到正轨的契机,也可谓是疫情下意外的收获,否则,我们的教改,改来改去都不到位。
倘若这美梦成真,首当其冲的大概是向来以栽培多A的补习中心了。
试想,没了公共考试,补习中心还有什么卖点?大概除了以安亲班及辅导写课业的模式继续操作以外,真的是没有其他功用了。
快乐学习美梦成真
这是我乐见的情景,因为家长学生一直注重成绩,导致学生放学后就“补习补不停”,完全无法享受学习生涯。补习中心为招揽学生,还频频告诉学生“多年以后你会感激现在努力的自己”来鼓励学生报名补习班。这样的歪风越吹越盛,让人有“读书为了考试”的刻板印象。于是,学生上课为成绩;老师教课为成绩;补习中心林立也为了给学生拼成绩!快乐学习一直都是学生的梦想而已。
为此,我希望在疫情之下,在教育部废除考试的举措下,我们的教育有“疫”外收获,并真正落实“以人为本”的教育理念,让这群国家未来主人翁真正体会到学习的乐趣,爱上阅读,这样在未来20年后,我们的国家领导层必定会出现另一番让人激赏的景象。
向UPSR道别以后
2021/05/04 光华日报/言论
~文:吴荣顺和蔡美燕
经过多年探讨后,教育部宣布从2021年开始,全面废除小六评估考试(UPSR),并以校内评估(PBS)取代。这意味著,UPSR从此走入历史,有人欢喜有人愁。问明年要面对UPSR的女儿听了这新闻,感受如何。她欢欣地跳跃起来,不必多言,肢体动作已经清楚道尽。
小六生将在2021年起接受校内评估,以便在明年新学年进入中一或预备班。可见校诶评估是如此地重要。如何确保校内评估不会失却客观准绳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A校的校内评估水平需要与B校平等。小型学校的校内评估程度需要与大型学校的校内评估程度同质。这是说时容易行之高度困难重重。
评估虽然让学生讨厌,却也是学习的推动力。取消UPSR无疑也解除了“恐吓”学生学习的一道利刀。校内评估是否能取代UPSR还有待观察。UPSR设定的是小学阶段应该达致的学习准绳,教师需要确保自己的教学内容达到UPSR的水平。没有UPSR作为指标与准绳,需要清楚而客观的校内评估作为指标,担心的是“蛇王”的出现。
校内评估以校为本,以学生学习程度为本,失去的是小学学习准绳的达标,那是最可惜的事儿。一句智慧的话语说道:幸运的人,童年美好,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童年悲戚,用一生治愈童年。
用在评估上也是具有深度意义与指标的。我们不要考试制度破坏孩子童年的幸福。但是我们也不要因为没有妥善的评估制度推动学习,破坏孩子一生的幸福。能够废除UPSR给予学生的压力与束缚是学生学习生涯的小确幸。能够发展更佳的校本指南,让教的更加尽职,让学习的更加用心与愉快,更加是教育路上的大确幸。
平心而论,一般先进国家的教育制度,都不会在小学或初中的基础教育实施期间,就实行全面的政府考试评估。为此,向UPSR道别绝对不是教育死路,更加应对注意的是推行这举措以后,不再反反复复,坚实迈进更好的校内评估教育水平与准绳,这是关心大马教育的每一个人所乐见的。
是学校还是火坑?
2021/05/04 南洋商报/言论
~作者:郭碧融
我对学校的印象是读书、考试、功课等,最难忘的是一起成长的朋友,还有那些对学生循循善诱的老师们。我曾经遇过那些所谓的“坏”老师,就是会把考卷丢在地上、用藤条打学生手心、罚学生抄写的老师。现在回想起来,一名老师要对着一班40多名的学生,偶尔生气其实在所难免。
在单纯学校环境下长大的我,难以想像倘若如艾因般在17岁时,遇见一名男教师在体育和健康教育课上拿强暴来开玩笑的话,我会如何回应?当老师说“如果要强暴某人,别强暴18岁以下的,强暴18岁以上的”话时,我是否敢站起来对老师说,“嘿,这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
我从小到大的观念告诉我,老师的地位高尚,所说的话都是正确的,即使对老师的话感到隐约不妥,我也没有勇气站起来反抗。所以,我很佩服艾因,不只认为强暴不能拿来开玩笑,也勇于在短视频平台抖音揭发男教师的行为。
在一般的东方社会家庭里,大人们总会教导我们尊重长辈,所以我们不能指责长辈做错,因为长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于是,许多小孩被迫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包括每天上补习班、让大人抱和亲吻、考多多A、上台表演等,久而久之也就养成言听计从性格,屈服于充斥在社会各层面的权威,甚至面对性侵也选择沉默,有者则是说出来了但大人不相信。
在改编自真实故事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著作,就有一段13岁的房思琪在老师家时,被老师强迫口交的情节,但懵懵懂懂的她无力反抗。饱受恐惧与折磨的房思琪曾偷偷暗示父母老师的所作所为,父母却相信为人师表的外人。
根据警方的数据显示,有90%強姦案和非礼案的受害者年龄介于14至18岁的未成年少女。我们从新闻中得知,有许多个案是家里长辈默许的“兽行”,或者母亲不相信女儿的说辞,直到学校老师或亲戚揭发才让孩童逃出魔掌。
给小孩说“不”的勇气
艾因也曾在事发后询问男辅导老师,校方是否会对付那名拿强奸来开玩笑的老师,辅导老师竟然说:“我能做什么呢?”
辅导老师可能认为事态不严重,同时要维护同僚,于是选择漠视问题。如果艾因因此保持沉默,那我们无法想像她未来要如何面对这样的老师,也不会看到神圣的教育场所原来藏着许多披着羊皮的狼。
许多网民陆续分享了他们求学时期的难堪回忆,包括曾被老师捏乳头、摸大腿、拉内衣肩带、在经期期间被老师检查私处等,听来就觉不可思议,叫父母如何安心地将孩子送去学校?万一不幸可是会造成终身遗憾呢!
性教育固然重要,但小孩在面对权威时,有无说“不”的勇气才是关键点。社会固然要有更多的艾因,但有更多艾因的父亲是最重要的事,就是能与孩子站在一起面对权威的压迫,让孩子知道家里永远是最坚强的后盾,让孩子在说“不”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