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港
63年届 ——黄东涛
出生于雅加达， 巴中62年届。60年北归上高中，随潮流在广 西农场和北京工厂历 练。83年抵港，任新雅出版社编辑。返京后，在《光明日报》 国际报告文学，中国社科院新闻研究所“ 三S研究会”，中国侨联华侨历史学会任职编辑。
1990年出席全国业 余文艺创作积极份子 代表大会，次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著有传记文学， 中外名著改编，科幻 小说，童话等二十余 本。 其中《冷冻人》 获中国科普图书一等 奖，全国第3届科普优秀作品奖。
《海魔》获华东 六省第五届优秀少儿 图书二等奖。报导文 学巜小卓玛和她的小 山羊》出版后译成英 文版。 另有散文见中外 报刋。 早在八十年代 初，我在书店翻阅新 雅出版的一些传记文 学图书时, 在封底作 者介绍上读到“章萍 萍”的名字。“印尼 归侨”几个字使我感 到分外亲切。可是我 不知道她是谁? 也许生命中有 许多偶然机缘，才构 成人生的不少悲欢离合吧:
一九八六年深 秋，新雅文化事业有 限公司为庆祝成立二 十五周年，假座香港 大学励树雄科学馆一 〇三室举办第二届少年儿章文学创作奖颁 奖仪式。
我因是该创 作奖评判之一，被邀 颁奖，是日到了会。 我参加颁奖的目的之二，是想认识章萍 萍。因为活动表上写 明：中国传记文学作 家章萍萍女士来港访 问和演讲。我想在会 后和她谈几旬话，然 后告诉她:“我也是华 侨……”。 可是一直到颁 奖会结束，不见她 上台。我才知道因 为任溶溶、 黄庆 云等著名儿童文学 作家未及赶到，章萍萍的讲座也推到 十数日之后。
正感失望之 际，先前那位静静 地在看得奖作品的 女士笑哈哈、 很 有礼貌地走过来。 我也迎上去，原 来她就是章萍萍。 我奇怪为什么大会主 事者没有向大家介绍 呢？至少，她是他们 邀请的、来自北京的 贵宾;至少，她在那时 已创作、出版过《李 清照》、《李时珍》 、《文天祥》、《张 衡》、《秋瑾》等好 几部在香港受到青少 年欢迎、不断再版的 著作了。 “我准备听你演 讲。” 我说。 “我没做过什 么，很不想惊动大 家。”我犹记得那时 她的回答：一口清脆 悦耳的京片子，态度 谦逊得令人不忍和惊 讶。
当然，也给人留 下深刻的印象。 归家，再次细读 《李清熙》。章萍萍 的文采和才情令我钦 佩，也使我疑惑;这十 余年来她的人生之路 是怎么过来的？她告 诉我，她是巴中生， 我们亳无疑问六十年 代是校友。无数次电 话，终于使我脑网膜 上褪了色的记忆恢复 鲜明：巴中是有过那 么一个扎小辫的文静 乖乖女，当时早已是 巴中孛生会习作组年 纪最小的成员了。她 用“菡冰”的笔名， 在当地华文报发表了 很多散文、小说……
她还到过我家呢。 二十几年，对 章萍萍来说是一段不 平凡也不堪回首的岁 月；“二十年来的事, 说得完吗？”萍萍语 透沧桑，有着很深的 感慨。
我太明白这种感慨，我理解，因而 我沉默。但我终于还 是说话了。1986年12 月11日，我在刘以鬯 先生主编的《星岛晚 报》,《大会堂》文 艺版发表了四千余字 的《章萍萍及其传记 文学》。对章萍萍的 文学成就作了首次介 绍。文中有这么一段 话:“……世界总是那么奇怪。有时候,
我们 会对邻居那些穿金戴银的名门贵族的公主 投以艳羡之情，却如 何也不懂得将自家的 善良可人的女儿加以 怜惜疼爱。直到这位女儿引来外人倾倒、 爱慕的眼光,母亲才有 点惊慌失措起来。”
这是我的感慨,也是实 情。因为早在这时， 她人在中国大陆，却 已创作了《李清照 》 、《李时珍》、《文 天祥》、《张衡》和 《秋瑾》等书在香 港出版。传记文学当 然不是什么文学新品 种，图书宝库中不知 出现过多少厚厚甸甸 的传记文学。我认为 难在有局限性，每一 本仅是三万余字,
对象 又是青少年。首先必 须“埋入”浩瀚书海 中、突出重点的取舍 能力。
因此其难度不 亚于儿童文学创作， 一般作家未必愿意或 能够胜任地去做。但 章萍萍都做到了。且 做得很好! 从无数次接触和交谈中，我了解到章 萍萍三十年所走的路 并不平坦。
她当过工 人、当过农民,“最 后走进布满化学药水 和仪表的试验室，在 跳跃的元素符号和阿 拉伯数字的排列组合 中，她是一丝不苟的 化验员，一干就是十 几年。”几经周折， 才走入全国侨联的华 侨历史研究所的大 门，当上一名编辑。 在这二三十年中，命 运之神仿佛爱跟她开 玩笑，多次将她冲入 生命的急流险滩，人性的险恶窥视和玩弄 她的纯真，像礁石荆 棘总将她的心灵刺得 鲜血淋漓。
可是表面 柔弱的她, 内心叛逆而 不屈。她深深领悟唯 有拿起笔，将知识、 才华、心灵美的结晶 化为铅字变成书，献 给海内外读者，才能 够超越生命和社会， 体现自己的价值。就 这样，童年的作家之 梦，不再飘渺遥远， 化朦胧而逐渐变成现 实。除了仍见不少她 编写的书。如语文知 识小册子、《儒林外 史》、《包公案》等 在香港继续出版之 外。她在全国各省市 的报纸杂志上发表了 数不清的散文和报告文学。她的
细腻、清 新、优美的文字也引 起了行家的注意。她 的日常生活变得忙碌 而充实。既因工作需 要而常离京出差之 外，又不时受邀赴外 省出席各种文学研讨 会，并发表一些有分 量的论文，如论传记 文学创作、论潮籍女 诗人的作品等。许多 报刊、出版社向她邀 稿。值得一提的是安 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向 她邀写科幻系列，就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 代初，她先后完成并 出版了《冷冻人》（ 获第二届全国少儿优 秀读物、1994年安徽 省第三届优秀科普图 书一等奖)、《海》(获 1991年第五届华东六省 市少儿图书二等奖)、 《幽灵计划》、《小 小獭奥特》等，目前 在耕思酝酿第四部科 幻小说《寻找地球 》 。1994年底，她在香港 出版的《包公案》被 香港教协、
香港电台主办的《中学 生好书龙虎 榜》被选入 一百种好书之一， 再经几万名学生投 票，最后选上“十 本好书”之一。 章萍萍在八十 至九十年代的创作 热情空前高涨，进 入最佳状态。 她 勤奋用功、认真负 责，为了完成香港 另一家出版社之 邀，她甚至在医院 期间忘我地开工。 在这期间，稿邀如 雪片向她飞来， 使她应接不暇。她入 了中国作协，成为中 国作家协会会员，其 芳名已列入《中国作 家大辞典》内。1993
年她到北京宣武区师 范学校演讲，深获欢 迎。
可以说，章萍萍 写作之路充满曲折和 传奇，她是从香港红 到国内的。 有些人以为传记 文学不属创作，仅是 抄抄写写、编编改改 的小儿科, 这是行外人 语。完全不懂得创作 的艰辛。章萍萍为写 传记文学，耗费了大 量心血和时间去读古 典文学。例如为写李 清照，她就得将一切 有关李清照的诗词、 生平资料找来，到手 到位。为了弄清一些 评传上语焉不清的李 清照晚年的去向，她 特地于1981年11月亲 自去李清熙在济南的 故居。搞文学和治任 何学问一样，最怕认 真。
我相信章萍萍在 为中国历史上英名永 存的女词人、女烈士 写传的同时，也必然 会从她们身上汲取力 量。 会“写东西”的 人很多，问题是写得 怎么样? 收到过章萍萍 的信和看过她手迹的 校友，我相信都会为 她那一手清逸秀美的 字而赞叹。 读过她作 品的朋友，我想又会 为她的典雅、凝练、 柔婉风格而入迷。 她 有很好的概括能力， 将人物写得血肉丰 满；景物描写和人物 心境往往相衬互为辉 映，使读者有一种诗 的感觉。如《李清 熙》第一章的开头,就 十分出色:“月儿圆圆, 星儿淡淡。像玉盘似 的圆月在云彩间缓绥 行迸。她俯瞰大地， 把清辉洒向了人间。 沉睡的大地，泛动着 游移不定的光。
在山东济南历城县西南边,
有一个小小的 泉池,名叫柳絮 泉。她白天泉沫 纷翻，如柳絮飞 舞。到了晚上， 承受柔和月色的 爱抚, 便收敛了 几分顽皮，只是 偶尔发出一两声 溅水的声音。 与她距离几步 远的地方，有 一潭池水，叫做漱玉 泉。
在溶溶月色下,抖 开了粼粼波光，好似 有无数银鱼在湖面跳 荡……”。 章萍萍的奋斗精 神油然使人想到在《 李清照》中的一段对 白。 当小清照的母 亲王氏慨叹清照“可 惜不是男孩儿”时， 小清照回以 “我不相 信，女的照样成材!”
在将金石古器上檄朝 廷时，章萍萍为她又 拟了一句对白:“人的 才学和信誉,应该比财 产更珍贵!”这自然也 是作者的心声流露， 凝聚和反映了她数十 年来的执著。 萍萍虽然没有上 过任何大学，但她此 生不悔。
刻苦自学也 会成功, 勤奋、努力、 自爱，令她投入甚有 意义的工作。她让历 史人物的真善美品质 通过深入浅出的故事 形象化，这对丧失 信仰的人类有教育的 作用，她在沉浸资料 的岁月里，也不断领 略人生真谛；她通过 科幻小说寄寓了对未 来世界的期望。她叛 逆、不屈服于命运， 使她主宰了命运；她 纯真，使她吃苦头， 也使她拥有了创造出 色作品的无穷财富和 源泉。
没有毕业证书有 什么关系? 她一部又一 部的得奖作品就是她 最好的、普通大学生 未必能够得到的毕业 证书，她才华的社会 认同书。
（黄东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