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24日星期二

触目惊心的新加坡“华文文艺的末路”


2018/07/23 印度尼西亚《国际日报》  
翻开 721日国际日报寒川组稿新加坡篇,《东盟文艺》第333期,赫然一个醒目的标题“华文文艺的末路”,大大触动了笔者的心。文章是由新加坡资深著名海南作家莫河撰写。莫河在新加坡华文文坛是个举足轻重的前辈作家,个人著作甚丰,善写散文与小说。他是新加坡琼崖联谊会海南作家作品研究室负责人,对保存征集海南作家作品做了不懈的努力,立下汗马功劳,为此主编的著作有《海南文学之梦》、《已故琼籍作家合集》、《新马台海南作家作品选集》、《海南民谣俚语》等。可以说他是新加坡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新华文坛的领军人物之一。
如今莫河竟然为新加坡的华文前景发出可悲的哀叹,深深为之痛心疾首,他在“华文文艺的末路”里感慨不安地写道:
“时至今日,由于教育政策的剧变,英文为一,华文为二,华文作品读者锐减,影响深远。没有书商考虑要出版华文著作,开书店不但是血本无归,甚至倾家荡产,一谈起出版华文著作,人人都‘谈虎色变’,还是避之为吉也!华文文艺的未来,是不容乐观的,硬着头皮。坚持地说,华文文艺前景是乐观的,有前途的,是‘井底蛙’,眸子被‘尿’蒙住双眼,瞧不见社会进展变迁之一般,这是昧着良心说瞎话,也许还在睡梦里说痴话呢……华文文艺穷途末路,是没有人有能力力挽狂澜,起死回生的!华文文艺的春天,只能够在睡梦里寻觅了。是的,往事只能回味了。”
多么令人触目惊心的哀叹啊!那曾经在东盟国家里盛极一时的新加坡华文文坛与华文文艺,缘何竟会让莫河老作家发出如此悲观的哀叹的呢?记得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苏岛一带,尤其是廖属群岛的华人,几乎每天都会收听新加坡国际广播电台的节目,如华语新闻、话剧、地方戏剧与文学作品的广播等,每天还有广东话、海南话、福建话、潮州话、客家话的方言广播。天天播放的华语流行歌曲与地方戏剧,使我们从小都能耳熟能详,铭记心里。可以说新加坡国际华语广播电台,对苏岛华人的影响是深远的,这一点老一辈华人都会首肯认同。当时新加坡的“南洋大学”,是东南亚唯一的一所华文高等学府,许多印尼华人子弟都会到新加坡留学,学习华文华语。此时新加坡与马来西亚华文文学的创作水准,更是亚细安国家里公认的处于数一数二巅峰期。
可是1965年新加坡脱离马来西亚独立后,不久就听说李光耀政权把“南洋大学”封闭,合并入“新加坡大学”里,以英语教学为主,华文降为其次,甚至逐步被边缘化了。再不久,连新加坡华语国际广播电台也被当局勒令取消停播了,从此华语广播成了绝响。这个时候,也正当印尼苏哈托军人政权上台,全面实施封禁华文的排华政策。笔者还清楚记得,在新加坡国际广播电台停播之前,广播电台当局还曾与新加坡武吉知马琼崖联谊会,共同举办了四届“国际华文散文创作比赛”,并把获奖作品在电台里广播。当时笔者以《清明时雨落失魂》、夏之云以《父亲与瓷花碗》、周福源(于尔凡)的《书》、庄淑贞的《面》等印尼写作者,参加了第三届的国际散文比赛,并都获得优胜奖。新加坡作家寒川与李成利,还特地驾临巴厘岛为笔者和夏之云颁发奖状与奖金,莫河作家也把获奖作品主编结集成《国际华文散文创作比赛总集》,并特珍重邮寄送给了我们。同时还向我们征集印尼海南作家作品,笔者是海南人,当时也着手收集了莫名妙、阿蕉、张运秉等海南作家的作品,寄到新加坡海南作家作品研究室去。这个时候,正是新加坡华文文坛的鼎盛期。
可是不堪回首啊!笔者把印尼海南作家作品寄出去以后,却久久不见下文,没有被结集成书,未知何故?心里颇感纳闷。如今看到莫河的“华文文艺的末路”,才恍然大悟,原来新加坡那时正面临着华文被严重边缘化的可悲现状,出版华文书籍已变成“谈虎色变”、“血本无归”的窘境,“往事不能回味”,只能在“睡梦里寻觅”了!在李家父子政权亲西方、边缘化、不重视华文教学的政策打压下,华文的发展空间被人为缩小,终于使得新加坡的华文教学陷入全面式微,以至于不幸出现“华文文艺的末路”了。莫河作家的痛心哀叹,不正道出了许许多多新加坡老一辈华人无奈的内心悲哀的吗?
对比于新加坡,我们印尼算是幸运多了。自从印尼民主开放后,印尼华人获得较为宽松的政治环境,华文华语解禁了,三语学校、华文报纷纷创办起来,印尼华文写作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表作品的空间,许多华文报都增设副刊版,文学作品喜见报端,文友们也纷纷结集成书,好多企业家也热心赞助文友们出书,形成了印华文学难得的兴起复苏期。另一方面,印华文艺也开始蓬勃发展起来,各地的文艺团体与三语学校,如雨后春笋般成立,印华作协与各地的文学团体以及三语学校,还有众多的华人寺庙,年年都举办春节或中秋联欢和庙会表演,华族传统文艺节目多姿多彩,华语对白的歌舞话剧,以及华语歌唱比赛,舞龙舞狮,在各地公开献演,比比皆是,形成了一个华文文艺亮丽的春天。
但也无可否认,一些所谓的三语学校,所注重的只是英文而非华文教学,华文被人为摆在次要的边缘地位,造成“学与教”都乏善可呈,可有可无,“三语学校”成为徒有其名,华文教学只停留在原地踏步,谈不上整体教学的提高。此一可悲的事实偏差,实应予以改变。新加坡不重视华文教育引发的“恶果”后遗症,是必须引起有关的印尼三语学校,领导当局三思反省,如若没有摆正华文为主的教学地位,重英不重华,华文水准永远难于突破瓶颈,难于相应提高。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必须客观公正地看到,事实上还有好一些三语学校的华文教学水准是一流的,例如棉兰的亚洲国际学院(简称亚院)、崇文三语中小学、新培英三语学校等,其华文教学水准是足可称道的,尤其是“亚院”,那里学生的毕业论文,都能以华文书写,也都能达到标准的可喜水平。因此“亚院”能够够成功培养了无数的本土化华文人才,提供给了各地所需的华文师资需要。这一点,我们确实应该竖起大拇指向苏用发、黄两承创办与主持的“亚院”点赞,他们确实办得好!树立了印尼华文教学的优良典范!
各地的三语学校,理应虚心借鉴“亚院”的成功经验,避免重蹈新加坡把华文教学边缘化,造成“华文文艺末路”的可悲恶果,深信印尼的华文教学,必能恢复以往的教学辉煌,迎来一个印度尼西亚华文教学的灿烂春天。

(文:意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