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5日星期六

【华教视窗】 ~ 583




董总纠纷须早了断



2016/06/21 中国报/评论版
 ~作者:罗汉洲

据说,在董总闹纠纷的刘傅派和叶邹派共已耗费800万令吉律师费。西洋人有句形容打官司的话“打赢的人变成炭,输的人变灰烬”,用以形容打赢官司的人比输的人好不了多少。


但刘傅派和叶邹派双方依然坚持打官司,似乎宁冒着成炭成灰之险也要打下去,为什么?


原来叶邹派指刘傅派在去年召开的823会议不合章程,该会议产生的领导层自然就不合法,所以目前的董总是“伪董总”,是无牌司机。


刘傅派则反驳说,董总目前的班子已得到社团注册局接受,而且还获得华团前所未有的殊荣,由副首相兼内政部长阿末扎希亲自移交注册证,怎么假得了?所以目前的董总是“真董总”。


应该速战速决


于是公说公理,婆说婆理,旁人不知谁是谁非,华团要替他们调解却又调解不来。在这种情况下,打官司,由法庭来判定谁胜谁负已是唯一办法。当纠纷闹到已无法善解时,如果“钱不是问题”,那就不妨打官司,由法庭来解决,输的一方即使心中万般不服也唯有接受,纠纷也就解决了,至于有无后遗症,那是另一回事。


董总纠纷闹得实在太久了,双方都应该速战速决,免得华社一直在雾里看花,不知道究竟哪一方才是真董总。


其实,关键是823的会议是否合法。只要厘清这个问题,董总纠纷至少可解决大半。


因此,刘傅与叶邹双方都应要求法庭尽快审理这宗诉讼,目前这案件是在高庭审理,输的一方如果心有不甘,尚可向上诉庭上诉,在上诉庭输了仍可向最高法院上诉,还有翻身机会,总结一句就是尽快让华社知道哪方人马是合法的董总,至于它能否受到华社拥戴又是另一回事,盖法庭认可并不等于华社认可。不过,这是后话了。


反之,若故意旁生枝节拖延审讯,那必然是心虚,自知理亏,所以要拖延官司。





华校生纪事 Chinese helicopter



 2016/06/21 (新加坡)联合早报/专题
~作者:胡月宝


权威的《牛津英语词典》最近收录了一个词汇“Chinese helicopter”,引来一场风波。“Chinese helicopter”,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中国直升飞机”,事实上,它是个"新加坡式英文"Singlish),而且是贬义词,泛指受华文教育且英文水品有限的新加坡人。早年的新加坡华校生英语发音不准确,要用英文表达自己是受中文教育“Chinese-educated”时,发音接近“Chinese helicopter”,这个嘲笑华校生的词汇,由此产生。


这个词汇收入字典,深深刺伤了部分老一辈华校生的自尊心,他们公开情愿要求删除这个词,连李显龙总理的夫人何晶也通过facebook表示支持,理由是在新加坡实施双语教育政策后,已经好几十年不区分英校和华校了。


华校,指在70年代新加坡普遍采取双语教育以前,以华文为主要授课语言的学校。新加坡华校生有哪些难忘往事,又有怎样的辛酸经历?请听作者娓娓道来。


岛国50年来的经济奇迹、富足安定举世皆知。急剧发展付出的代价,从个人到社会,从硬体到软体,其实不小,情感意义上的失落,更多也更深。但这些都被社会繁荣稳定的景象掩盖,湮没……无人再提,渐渐被遗忘……除了当年因此遭受痛苦的一些人。


有些事,有些情,当事人努力去忘记,在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时,突然被不明就里的人不经意地提起,就从被刺破的记忆涌上的细小缝隙慢慢地渗出来。Chinese helicopter便是一例。


不久前,牛津词典收录一些新式英文词语Singlish,其中之一竟然包括它,一个过时的词语。这一个带有贬义的代名词,却也承载着满满的悲情与痛苦。词是过去,人却还在,最年轻的,如今也步入中年。牛津词典是在了解历史,或不了解历史的情况下作出这一决定是一码事儿,但这一举措却不经意在一些老人和一些将老未老的人的心里掀起一些涟漪,甚至是在久久无法愈合的伤痛上撒盐。岛国50年来的经济奇迹、富足安定是举世皆知。但急剧发展付出的代价,从个人到社会,从硬体到软体,其实也不小,情感意义上的失落,更多也更深。但这些都被社会繁荣稳定的景象掩盖,湮没……无人再提,渐渐被遗忘……除了当年因此遭受痛苦的一些人。这些人中有一大群是Chinese helicopter ,这些始终沉默,逐渐老去,也选择淡忘过去的华校生。


我,曾经也是Chinese helicopter ,队伍后面的,末代的。我是,家中兄弟姐妹都是,宅爸和他的弟弟妹妹们也都是。但,因为年龄段不同,同样是Chinese helicopter受到的冲击不同,体验也不全然相似。而今,被唤醒的这一段记忆,当年的悲情不再,也会留着微微的苦,淡淡的涩。我告诉自己,每一朵乌云都镶着金边。适时纪事,原来只想重新注解这一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为华校生这一名词重新定义,然后,却也发现这一身份所需承载的新使命。


一■小村里的华小岁月


清楚记得,准备报读小学之际,妈妈曾经也想把我送入英校,就和邻居家的女儿一样。不知道因为是我的哭闹,还是因为经济拮据的考虑,我最后还是和哥哥姐姐们一样,在红毛丹格村口大马路旁的天宫庙旁的醒侨小学上学了。


上学第一天,我一大早就出门去,兴奋地走路上学。我一边兴奋地快步走向学校,一边庆幸着自己不会变成村子流传着,在村子外头张牙舞爪的“红毛怪物”!华文乡村小学的淳朴自然生活是上中学以后特别缅怀的。学校并不因为简陋而教学素质差,相反的,因为简单而培养了阅读习惯。小小图书室里的书读完了,老师就送故事书作为品学兼优的奖励品;当年领取奖品时只有兴奋,没有感恩;感恩之情只有在自己当了老师之后,知道给学生的礼物其实都是老师自己掏腰包而换来的时候;当年,老师的薪水微薄,肯定是为了鼓励乡村孩子上进,省吃俭用换来的。至今,我也都设法维持给学生买书、送书的习惯,作为接下当年小学老师薪火相传之棒的回馈之情。那时,老师唤做“先生”,念快一些,老师们都成“仙”。大林春桂先(生)教语文、数学和音乐,是为我启开阅读大门的老师;妹妹小林先(生)是学校书记,小学成绩册上留下她俊秀的字迹。大陈、小陈两位先(生)是兄弟;曾先(生)除了语文课,也带美术课,是个画家。黄先(生)最偏心女生,让经常受罚的顽皮男生们恨得牙痒痒。英文老师Mr Tan是学校旁大宅里的有钱女婿,为人幽默风趣,潮州方言讲得比英语更溜;Mr Teo是个进步的科学老师,创意十足;总不安于课室,不是在学校操场上展示自己发明的机器,就是带着我们离开课堂,走进熟悉的田野课堂,采花折叶摘果的。我的英语一直都学得不怎么样,原因之一就是很少有机会接触得到。直到四年级来了个摩登Miss Lim:身上穿着各类鲜艳的花裙子,脸上挂超大的太阳眼镜、画着永远的浓妆。她出现在小村校后,我们才第一次听到成句成段的英语,速度快、语调急。那时,感觉Miss Lim说的英语仿佛就是连串滚动的高亢铃声,而不再是abcdefg的个别字母;Mr Teo也坚持跟我们说英语,他的英语就像是唱圣诞歌曲男歌手一样,音节停顿清楚,用词也浅白易懂一些。


四年级那年,我从番石榴树上摔下,几乎丧命。在家养伤的两个月里,级任老师Miss Lim每周都让同学给我捎来彩色英语图画书,黄玉荣老师则给我捎来满是文字的儿童读物。都不怎么看懂,但还是囫囵吞枣地啃下去。学英文的经验里,就数背记听写单词和韵律诗诵读印象最深刻;但学华文的经验却是作文课屡屡受表扬的飘飘然。乡村小学里,人人都是Chinese helicopter ,但没人知道什么是Chinese helicopter,大家只知道摸鱼打弹珠抓spiderzero point(跳绳游戏,类似进阶翻跳过绳子),奇怪的是,spiderzero point的发音都很准。虽然很少机会接触英语,但童年的我也开始向往远方的那一座伦敦桥,想看看它为什么会垮下来?想知道为什么桥快垮了,写歌的人怎么还以如此欢快的旋律来谱曲,想知道大家为什么不去救桥,在这里欢歌快舞?好奇心理就与向往一千零一夜里的阿拉伯世界,想看看阿拉丁神灯是一样的。


单纯宁静的乡村华小生涯,为我打下母语基础,培养阅读习惯,以及从一粒小沙向往一个世界的求知精神。


二■市区边缘的河谷时光


中一那年,离开保护着我的小村子,天天早出晚归,奔向遥远的市区边缘。


来到中学以后,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英语根本不行。上科学课听不懂,抄不了笔记;上数学课看不懂题目,解不开习题;上英文课,让老师叫起来朗读课文,发音错误、语法不对,让全班同学,包括老师都忍俊不禁,自己却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从此,小学里那个叽叽喳喳的我沉默了。但是,乡村孩子苦学不服输,厚着脸皮向代表班上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同学讨教。善良活泼的慕玲同学不但好心指导,还把自己的故事书借给我。从此认识Enid Blyton(美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跟着她走入The Famous Five(五小历险记)系列探险小说的少男少女世界里。为了看懂故事,逐字逐句地翻查字典;为了记单词,词语、注解、造句写满方便携带的白色长方卡片。每天上学时,我一踏上长达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巴士,便拿出生词卡来学习。即便是必须背着书包,站在人挤人颠簸着的车厢里,也不例外。手里拿着卡片,嘴里念着,死背单词,成为每天的巴士功课,苦吗?那时,能继续上学就是幸福。就这样,中一的英文勉强及格,数学课、科学课终于听懂……渐渐地才摆脱被数学老师用钢笔在手背上戳记,让科学老师在卷子上用红笔画波浪的命运。但是,沉默的人还是沉默着,多年后学习第二语言习得理论时,才明白当年是卡在负情感过滤的焦虑里,才知道那叫沉默期。


中二上半年,学校来了一位一头及肩蓬松金发,蓝眼珠尖下巴的外国女老师。她努力地教,我努力地学,却还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最后,还是靠着从Enid Blyton学来的几个词语、短语和句子蒙过关。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一位走入我生命的第一位洋人,可是我们国家花了不少钱从加拿大重金礼聘来的其中一位母语背景英语老师(native speaker)!想想,她确实是很用心的好老师。再想想,我能在教育改革中受惠,是何其幸运!可是,这一段双方都格外认真的学习效果似乎无法与昂贵的付出成正比。有一次,我在课后向老师求教。那画面是这样的:Miss Brenda费尽唇舌,还是不知如何向我解释我为什么错,怎么改进。我听不懂她的口音,也不完全理解她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只能拼命点头。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自己的狐疑和她的挫败。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原因,Miss Brenda很快就回国去。


中二那年,全校的中二学生在上午正课后,被送到英校参加English Immersion Program(英语浸濡计划)。那时,我们每天上午在本校上课,下午到另一所英校继续上课。在Commonwealth Secondary School(立才中学) 三楼的课室里,我的同桌是个马来姑娘,我们对彼此都感到好奇。几天后,我终于慢慢地开了口,用生硬的英语和淳朴善良的她说起话来。每一天的几句攀谈,倒也有趣。半年浸濡课程结束后,我的英语并没有进步多少,倒是马来姑娘的数学在我的帮助下多得20分。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是一次大规模的英语能力提升实验教学计划,学名唤作沉浸式教学。同年的下半年,学校来了两位实习英语老师,Miss TanMiss Yap。她们都是很有耐心与爱心的好老师,我很幸运,受教于Miss Tan,上了两个月真正意义上的英语课:学语法与句型、学阅读理解和写作。后来Miss Yap留下来,也成为我中三和中四英文老师。在她们的课上,我第一次学习词语搭配,学习语法规律;也终于学会写作文。甚至还能帮大姐姐看政府信件、写公函。多年以后,自己也开始教第二语言习得时,才知道那就是显性教学,那就是第二语言教学法。就这样,Chinese helicopter的英文在中四会考还考了A2。不过,学的还是哑巴英语。那时学校规定一周讲华语,一周讲英语,违规者记名,接受处罚。每当学校进入讲英语周时,休息时间的走廊特别安静,多数人都紧闭嘴巴。逼不得已要跟要好的同学开口说话时,只敢窃窃私语;免得一不小心让学长抄名字,一句华语罚一角钱。那时,华校生必须学好英语,手段是如此的强硬。


长我五岁的宅爸在中学时代学英语的经验更惨烈,以华文音节为英文词汇注音,hospital(医院)注音为“好事必得”,toothbrush (牙刷)注为“兔子不拉屎”……让英文老师罚站,训斥不说,还被尖酸刻薄的语气完全否定:“你不用练习,把机会让给其他同学,反正再怎么练习也不会及格。”好不容易答对了,却被怀疑不是自己做而是同学教的……种种学英语的屈辱重创少年的情感;英文一科不过关,必须多念一年高中的苦拼斗志却也磨练少年的毅力。在那些年里,学如逆水行舟不是书上的成语,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我算不错了。”


回想起来,中学时代虽然面对学习英语的强大压力,也经历不少英语教学实验,沉浸式教学提供应用语言的大环境,母语背景教师让人耳目一新,显性语法教学将零碎的词语串成句子。


三■黄城上飘着的挽歌


体会到国家要求自己必须学好英语的决心是上了高中以后。那时,南大关门了,联合校园合并为国立大学。那一年,上大学的英文文槛又提高。对很多Chinese helicopter来说,英文成为魔鬼的代名词。英文不好,历史地理不能读,经济一科更是满江红。即使困在仅有能用华文修读的两三个科目里,还是得苦读英文。那时,隔壁班是修读英国文学,准备留学英伦的准奖学金候选人。每一天,升旗礼上列队站在她们身边时,打击我们的不是她们的英国腔英语,而是她们朝天的鼻孔。那时,黄城的上空经常飘荡着被英文拖累的悲伤传说。我们一则恐惧,一则伤感。恐惧的是,自己会不会也因此上不了大学,伤感的是Chinese helicopter错在生错时代,赶上被逼着脱华入英的末班车。还好,我运气不错,遇上一位很好的英文老师Mr Chan。他是大学刚毕业的新老师,虽然是英文老师,但与一般英文老师不一样,他在大学里辅修中文,以英文修读《红楼梦》,所以华文也很流利。这样的背景,缩短师生之间的距离。他也特别同情我们,不但不笑话我们,反而常以自己学华文的经验来鼓励我们。他尽心尽力地备课,以真实性的报章语料为教材,以小组讨论报告为课堂活动;他那爽朗的笑声、激励的语气、正面的反馈、鼓励的话语,帮助我们减轻不少厌恶英语的情绪。因为亲身体会到老师的热情、朝气与感染力原来就是降低学习焦虑的正能量,成为老师以后的我也坚持着以热情来带动学习,以活力来感染学生。


高中时,必须同时修读英文作为第一语和第二语,第二语需要考获B3,第一语则必须考获C6;两者之中,其中一项达标就是大学英语关的最低要求。原来以为第一语言和第二语言的不同在于程度,多年以后才了解,其中分野更在于内容和教学方法。例如,很多年以后才发现当年一次阅读理解考试里接触到的船难故事就是泰坦尼沉船事迹,成绩不好其实更与缺乏相关的背景知识相关;例如,很多年后才理解一语教学目标不在于学语言,而是用语言来学,对于第二语言习得者来说,必须以有限的语言知识、不那么流利的理解与表达能力来学习新知识,是双重压力;当年的教学方法似乎也不那么讲究,虽然老师强调阅读理解多做多练习就可以,但是每一次从老师那里得到答案时,大脑里还是充满□□□……为什么是这个答案?没人能告诉我。自己可以怎么找到答案?没人告诉我。“这就是答案!”“你不会做,那是语文程度不好!需要多阅读,多写作。”大家都这么说。在缺乏寻答策略教学意识下,身边的同学只能死记硬背,包括阅读理解的答案。当年的一语学习经验,犹如站在峭壁之下,望崖顶而兴叹。


多年以后的一个下午,悄然走入黄城。翻新后的黄城,雕栏依旧,翠竹不再;新楼盖起,方位改变。早已习惯岛国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敢发出唏嘘感叹,直到走到校园后面,在一座楼前,看到吕公老师俊秀的题字,这是我唯一熟悉的黄城景观,当年到处可见的吕公书法。如今的学弟学妹们,当然不再是Chinese helicopters;今天的黄城讲堂上当然也不再有为华文教育洒泪的冯老师。就在自己晃悠于黄城的过去和现在时,一个穿着自己当年也穿过的校服的年轻学子走过来:“May I know...what can I help you?”“没事儿,就走走,看看。”我淡淡地笑说。然后,再望城楼一眼,再踏广场一周,才走出校园。告别黄城,告别自己的最后一段华校生涯。


四■异国的第二语言经验


高中毕业后负笈台北。拿到人生第一张机票时,满心欢喜;潜意识里,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其实,在坚不可摧的“英语敌人”面前,这也算是逃亡之旅。留学台大,摆脱了英语,放下沉重的心理压力不说,更痛快的感觉是摆脱了鱼困浅滩的窒息感。在椰林大道上,在杜鹃花丛边,悠游于中文系的浩瀚宇宙里是此生最大的幸福。除了偶然在台北的冬梦里挣扎于英文考场上无法作答的窘境里。午夜梦回时,庆幸还好,熬过来了,躲过去了。后来,偶尔与宅爸聊起时,他对比起自己在本地上大学时,因为教学媒介语改变为英语,必须把精力都投注在用英文来念的科目,以至于无法更深入研读最感兴趣的中文科目时,羡慕之余,也无限感慨。我因此想起《动物学校》这一教育寓言,鸭子因为跑步一科不及格,必须留校恶补,磨破了脚蹼;兔子不会游泳,必须恶补,几次溺水……


嘲讽的是,也只有来到台大,才发现当年的苦没有白吃,自己的英语竟然还能名列前茅!从毫无信心到信心满满的感觉也很奇妙。连续用一个月,每一周一小时,在英语实验室里和同学们一起练习“how are you?”(你好吗?) 抑扬顿挫的语调,看一些见面打招呼等日常口语交际的视听教材时,来自岛国的我们惊讶极了,也不怎么能理解:这样学英语,有效吗?无论如何,从不敢开口到对答如流,从被人嘲笑到接到艳羡的目光,转变实在太大:一个地狱,一个天堂。


台大的英文学习体验对我的影响很大,信心增强固然重要,但观念改变更是关键。来到这里,我真正发现,亦理解第二语文的概念:第一、原来英文学不好,英文不好都不是天大的罪过,无须遭人白眼、被人冷笑;同学之间还能彼此以此开玩笑;这与岛国里的,Chinese helicopter的原罪枷锁不一样。第二,大学的英文课本采用的课文,每一篇都是名家经典的诗歌、散文、小说,不因是第二语文牺牲语文的内涵与美感。英文老师毕业自美国著名大学,上课时以华语逐句翻译、讲解原文,帮助我们深入学习。在这里,我认识Robert Frost(罗伯特·弗罗斯特),学会赏析,隽永好诗The Road not Taken(无人走过的路);在这里,我认识Allan Poe(爱伦坡),接触英文微型小说 。在台北漫长的冬夜里,我生平第一次读完一本厚厚的英文小说:《简爱》。台北的英语学习,让我体会到自己喜欢的文学里学习语言的乐趣;在岛国,我的心却被扣在沉重的心理镣铐里:英语不好是自己的错,会被轻蔑被嘲笑,会抬不起头;英语不好影响升学,甚至于不能上大学……种种的恐惧抵消语言学习的真正目的;因英语不灵光,教学媒介语又只能是英语,总是在一知半解中囫囵吞枣的学习效果事倍功半。在这里,我渐渐忘了自己是折翼、飞不高奔不远的Chinese helicopter……


无比感恩的是,台北的语言经验矫正我学习英语的态度,消弭我作为Chinese helicopter的自卑与怨恨。是的,这就是第二语言,但无须焦虑,无须自卑。认清语言学习的本质,我开始不那么惧怕英语,虽然英语永远都是第二语言,日常工作勉强可以应付,开口前还是得备稿,词汇还是永远不够,语法也经常有错,交稿前总得拜托同事、朋友、学生帮忙校正;深层思考还是得靠母语,做梦的语言也还是华语。


至到今天,Chinese helicopter 的英语学习之路还很遥远;但因为心态相对正确,又掌握第二语言学习策略,加上现代智能手机面世以来,随即出现各种查询词语的网上词典,学习效率提高不少;我将继续学习着……如今,终于能在不抗拒的心情下,阅读英文学术文章,也终于能逐渐克服不敢以英语发表专业演讲的心理障碍;虽然晓得自己已不能指望成为转码自如的双语人。每一次,宅爸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回来后,都会说起一件事儿:“谁也不能想象当年英文永远F9,全班最差的人如今居然可以成为用英语工作、沟通的主管!”每一次,我都微笑以对。只有我知道,宅爸至今仍保存着一有空就大声朗读英文报章、查词典、做笔记的苦学习惯。


五■新世纪里的华校生


单与宅爸相比,我的华校生经历就不至于过于惨痛;再与上世纪70年代以来的Chinese helicopters相比,宅爸与我也还必须感恩。Chinese helicopter,的确是一个令人痛苦的历史名词;一个被时代巨轮中残暴撕拉的社会伤口。孰不知,当年,多少年轻学子在这一场汹涌的时代洪流中溺水,浮沉?有朝一日,历史会还原这一段吗?我不知道。而今,作为英语词典翘楚的牛津词典却收录了你,是嘲笑吗?还是忘却你身上的历史伤痛?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是的,我们是Chinese educated ,是华校生。然而,在国家建设发展中,我们不曾掉队过。上不了高中、进不了大学,哥哥们毅然走入建筑工地,邻居姐姐走入制衣厂;被迫转流以英语授课的老师们、转为华文老师的数理课老师们也默默承受各种压力,继续努力工作,作育英才。我们也在过程中,多付出一份:被压抑的尊严。最佳例子是华文老师们。如果不是华校生韧性十足的使命感,从华文教育传承而来的勤恳认真默默奉献,华文教学的情况或者会更糟糕吧?


我知道的是,如今教育又面对新变革;诡异的是,语言的位置对调。在国人努力下,岛国的英语程度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作为华文的母语却变成越来越多孩子梦里的“二语魔鬼”,家长埋怨的无用高门槛。年轻学子学习华文就如当年我们学习英文,拥有痛苦英语学习经验的我们在面对他们时应该更能理解他们的焦虑吧?但,今天的莘莘学子,是否也能拥有当年华校生的刻苦坚毅、屡挫屡战、锲而不舍地逆水而上的精神呢?我不知道。不久前有人问我,如果当年的华文教学能培养出类似你们的双语精英,为什么需要改变呢?我无法很好回答。除了形势逼人的大环境造成生死攸关的困局,不得不背水一战的现实是今天的孩子不会面对的之外;华校教育里的刻苦耐劳、勤慎端勉精神更是撑住我们,让我们能活下来,甚至是逆境生存的底气。


我更清楚的是,身为Chinese educated,我们不但不能就这样走入历史,让历史遗忘;相反的,我们还得为培养双语的新一代奋斗。当年,我们向英语宣誓:我会克服困难的!今日,我们要向母语语言文化许下诺言:我要留根留种!因此,不管在前线奋斗的华校生老师,还是退休的华校生爷爷、奶奶们,我们一定要加油!华文华语,多用就可以,看似简单,说来容易。其中,心态最重要,能说华语,能用华文是值得骄傲,而不是自卑的能力。何不让我们带孩子们悠游于方块字里的广阔天地,为他们创设一个应用华语的自然语境?为岛国再留一代通晓双语、具有母族文化精神于价值观的一代人?何不让我们找回属于华校生的自尊,活出属于华校生的光彩?


哦,你也是Chinese helicopter 吗?哈哈,击掌!一起加油!





高思维题为什么那么难?



2016/06/24 东方日报/评论版
~作者:白幼珮


我们早前的教育,对于现代白话文的理解训练,更多的是倾向技术层面的问题。需要学生分析文章写作的方式,该段话隱藏著的意思,鲜少提及学生的想法。


中三评估(PT3)的高层次思维题,需要学生对于自身,对于很多事情拥有一定的想法,有一定的关注力。早前的应试教育里面,我们完全没有教育学生关注自身、关注社会的重要,却突然要求他对某些事件提出看法。这些个想法,从来不会凭空掉下,需要平日里的累积。于是乎,这新的课程,与其说是对学生的挑战,不如说,挑战更大的,是在前线的教师们。


作为前线教师之一,许多同事在言谈间也会涉及,该怎么教的问题。传统上的教学模式,在这里面对了极其严峻的挑战。旧路不通了,新路却又在哪?眼下的教学,已经不仅仅要求读懂文章那么简单了,而是需要引导学生抒发己见。那么问题就来了,我可以轻易的教会你们如何解读一篇文章,但是我要如何教会你思考?


前者是技术问题,是容易解决的。但是后者却是事关教师本身的世界观、社会观等等的价值观。教师本身如果没有思考过该问题,试问是要如何引导学生去进行思考?教师的教学工作、书面工作繁重,乃至于身心疲惫,阅读量大大下降,甚至于某些教师平日根本毫无阅读的时间和习惯,试问,是要如何產生思考呢?


我们都理解,阅读的魅力在于,会对人產生更多的思想撞击,而这些撞击才能更好的让自己进一步思考各种问题,有动力去鞭笞自己,以求进步。没有阅读,平日里的教学,就会在原地里转圈圈,甚至一头栽进死胡同里。


新的教育蓝图,其实是非常理想的。不过,如果教育现状无法改变,教师的心態不转变,学生仍旧保持著无比功利的心態来学习,那么,再好的蓝图,都会寸步难行,只能哀鸿遍野,处处都是陷阱。





华小电脑课程改良刍议



2016/06/24  光华日报/评论版
~文:吴荣顺


华小家长在付额外的电脑班的事项上有许多的反弹。其中主要的考量是到底孩子们在上了电脑课以后学习了什么。


许多家长质疑电脑内容的助益。


“我的孩子上了那么多电脑课到底学习了什么?”


“他们只是在学用电脑上颜色。”


“我的孩子只是在学如何的开关电脑。”


有了这样的一种质问,很肯定的家长都不会乐意多付这笔的电脑费。为此,电脑班内容的改良是必要的。


其中一个可以也需要纳入的课程内容是电脑程序编写的教导。


在美国和英国,这样的课程内容已经行动起来。在中小学大力的推行计算机编程教育的内容。美英的编程教育是从娃娃抓起的。


我们的华小电脑课程内容专家实在不能够躲懒。一定要向英美电脑课程内容看齐。在提高电脑班实质内容以后,还怕家长不快快乐乐的交电脑费吗?


而且很肯定的这样的电脑班可以在华小阶段,培养学生的基本编写能力,对于培养将来优秀的电脑人材,功不可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