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华文教育小记
2017/03/21 印度尼西亚《国际日报》
~作者:周静
“周老师,许文玲帮你收。”“周老师,张俊辉是第二个小组长。”......今天做完作业班里平时最喜欢说英文的许文玲用中文很流利的跟我说她要帮我收拾桌子,并在小朋友准备排队去洗手的时候提醒我,张俊辉是小组长。听到孩子们能主动的用中文和我交流,我真的是打心眼的高兴,心中有莫名的感动。
时间飞逝而过,因为当初无意的选择我来印尼的新中幼儿园执教已经近一年了。初来新中幼儿园,我接手的是中班的孩子,因为有了一年的中文学习铺垫,我想象着课堂上应该还是会有孩子能够和我呼应。然而,当我站在教室中间和孩子们一起上课时,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整整半个月,课堂上都是我的独角戏,孩子们听不懂我的指令,没有任何人回答我的问题,在我反复强调,反复的提问下,终于有孩子用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回答我,答案也就是简单的一个词而已,包括配班的老师在提醒孩子们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单独的一个词语,这样的课堂效果和课堂氛围让我很有挫败感,甚至我一度想放弃我的华语教学,但是一想到“中印文化交流使者”这一称号,我就知道自己只能往前走,没有退路可选。
通过与班主任的交流,我了解到印尼华裔是一个庞大的队伍,在这些华裔的家庭里往往都是爷爷奶奶会说中文,爸爸妈妈因为政治年代的约束只会英文或印尼文,这或许在祖辈的心中是一个最大的遗憾。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印两国的友谊日益加深,祖辈们为了让自己的后代能延续他们的中国梦,坚持将他们的孙辈送来新中学习华文。孩子们虽然学习了中文,但是由于家庭乃至整个生活的圈子中的汉语语言环境受到限制,孩子们实则只有在幼儿园学习中文的时候才说中文,平时很少有机会使用中文。
然而,任何一种语言其实就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一种工具,也只有在相互间不断的交流中才能真正掌握并得到提高。如果仅仅是学,却没有机会使用,即便在课堂上学到更多的词汇也会很快就忘掉。恰恰我们新中的孩子学习中文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学而无处用的处境,也难怪孩子们的汉语学习进度很慢。了解了这一现状后,我对孩子们降低了学习中文的要求,除了学习教学主题的词语外,在课堂上我还要求孩子们用完整的句子回答问题,同时我要求班主任也要做到这一点。例如在学习颜色时,我从简单的问题开始提问:“周老师的衣服是什么颜色?”以前孩子们只知道回答“红色”或者“蓝色”,在我的反复强调和引导下,孩子们学会了完整的句子回答问题“周老师的衣服是蓝色。”去洗手间洗完手后,我问孩子们:“谁的小手洗干净了?”孩子们会告诉我:“周老师,我的小手洗干净了。”......随着孩子们掌握的情况,我会在后期增加问题的难度:“周老师今天穿了一件什么颜色的衣服?”“今天谁的小手洗的最干净?”等,渐渐地孩子们适应了我的教学模式,在回答问题时能够重复我的句式完整的回答问题了。
在孩子们有了进步以后我又开始有了新的要求:重复我每次在活动前对他们发出的指令。例如进教室之前我会对孩子们说:“我们进去后搬椅子找点点坐好”。然后我会用提问的方式问孩子:“我们进去干什么?”孩子们会回答:“我们进去搬椅子找点点坐好。”当孩子们已经掌握这个句型后,我会改变要求,逐渐加大难度,“我们进去搬椅子、拿书包坐好,准备祈祷”等。随着活动的不断变化,我给孩子的指令也越来越多,句式也越来越长,无论我怎么变,怎么要求,能听懂我指令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同样的问题不需要我再一遍一遍的重复了,一个问题出来后,孩子们都抢着回答,终于汉语课堂不再是我的独角戏了。
如今,经过近一年的强化,孩子们学会了用完整的句子回答老师的问题,虽然这是一个不起眼的要求,但是对于正在学习汉语的孩子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因为,孩子们要达到这个要求首先就要学会听,只有认真听的孩子才能重复老师的话,这样一来,孩子们知道了在老师说话的时候必须保持安静,提高注意力。如此同时,幼儿阶段的模仿力是最强的,孩子们在日常的活动中通过不断的模仿、重复,不知不觉的掌握了很多的句式,这些句式简单实用,便于孩子们在日常生活中的套用。
随着孩子们掌握的句式越来越多,我对孩子们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能说中文,不可以说印尼文或英文。这样的要求对于孩子来说似乎有点苛刻,起初也没有孩子主动跟我说中文,只有在我提问或者我主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会跟我说一些简单的中文,随着我的这一要求越来越严格,孩子们也渐渐开始尝试说中文了,刚开始的时候,很多孩子会触壁,例如在孩子间有矛盾时孩子们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就会一边说一边比划:“周老师,张默默......”看着孩子们比划的动作,我猜测到了他们间的问题后问孩子:“是张默默不小心撞到你了吗?”孩子们就会模仿我的句式说“周老师,张默默撞到王晓燕了。”;排队的时候,有孩子插队,孩子们会跟我说:“周老师,刘晓宇......”后面不会表述的词语,他们就用肢体动作演示给我看,我问他们:“刘晓宇没有排队,插队是吗?”孩子们会肯定的回答我:“周老师,刘晓宇没有排队,插队。”渐渐地随着孩子们的词汇逐渐增加,孩子们说的句子也越来越长,能主动跟我说中文的孩子也越来越多。今天学习词语:老师,我问孩子们,我们班有几位老师?孩子们不仅告诉了我:“我们班有三个老师。”还告诉了我“有周老师,有菲达老师,有Selina老师。”熊佩玲还大声地对我说:“周老师有长长的头发,我喜欢周老师。”其他的孩子听到了也跟着说:“我喜欢周老师!”“我也喜欢周老师!”......听到孩子们稚嫩的、发音不太准确的表白,我笑了:“那周老师喜欢谁?”孩子们竟异口同声的说:“周老师喜欢小朋友!”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暖,原来他们知道我的爱,也感受到了我的爱......
如今,孩子们使用汉语的频率逐步的在提高,从最初的无到有,从有到用,从用到准确的表述,这虽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作为外派的华文教师,能看到孩子们的逐步成长,那份喜悦是发自内心的。再过三个月我就要踏上回国的航班,这一别或许我和孩子们都不会再见,最后的三个月,也是我能给他们在中国梦之路上最后的陪伴,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我对他们的爱是永恒的!
对华文的坚持
2017/03/20 星洲日报/观点
~作者:黄锡文·
小六UPSR考生拿了华文科A,或无啥稀奇,但,若考生并非华人呢?中学非华裔考生报考政府考试的华文,难度也远比华人考生更高,这份坚持是可贵还是愚蠢?
有一位达雅裔朋友说,他送孩子去华小,这是自然不过的事,让孩子学习华文及华语,本来就是一件好事,所以,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选华校。
在砂拉越而言,这是自然、普通的事,砂拉越的非华裔家长,无论是何种族,对华教向来有一定信心,所以,送孩子进华校是稀松平常的。不过,这位朋友接着说的话,可能让许多华人家长深感汗颜。
孩子升中学时,他要求孩子一定要选华文科,孩子当然也愿意选读华文;他笑说,最有趣的是,整个华文班中,只有他的孩子不是华人。
他的坚持很简单,如果孩子念完了华小,中学却放弃或不继续念华文,那小时候送孩子去华小又有什么意义?听完后,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动,但,也深层一思,些许惭愧,当非华裔都对华教这么看重,反而是一些华人本身离弃了自己的母语(中学阶段)。
还有一件“小事”,近期SPM考试放榜,古晋一所国中的考生,他每科皆A,惟独华文考了个B+,这让他失去了全A生的荣耀,不过,他不觉后悔。
他的理由也简单,他爱华文,而且身为华裔,本就应该要念华文,即使华文科让他不能成为全A生,他也不会失望。
他说得淡然,仿佛就是一件等闲小事,但,高兴下一代念根之余,心中仍感难过,正确的说,是对他的坚持、坦然、成熟感到疼惜。华文科一直是考生和家长们的一种难缠纠结,尤其是在成绩和母语之间的一种必须抉择。
经常有人狠批政府考试华文科题目艰深、刁难人,只会吓跑想要报考华文科的学生。
家长为了不让孩子的成绩出现遗憾,也很常劝告孩子勿选考华文科。所以,当支持孩子们的坚持,却导致成绩有些许遗憾时,好生心疼孩子们的那份执着,而,大人(尤其是华裔当权者)们又做了什么呢?
小六UPSR考生拿了华文科A,或无啥稀奇,但,若考生并非华人呢?中学非华裔考生报考政府考试的华文,难度也远比华人考生更高,这份坚持是可贵还是愚蠢?
非华裔学子在华小和独中求学,必须比华人学生付出更多;当看到别人对华文的那份坚持,而华人却选择放弃时……由华人自己回答吧。
别让华小师长太沉重
2017/03/19 南洋商报/言论版
~作者:南方客
近期,雪州一所华小因举办宣誓会,要学生誓言在小六检定考试考获8科A,而闹得沸沸扬扬,校方也成为众矢之的,被谴责过于功利主义,推崇成绩至上的错误教育理念。
然而,如果真正有关注和关心教育发展,肯定清楚知道这不是校方在刻意追求成绩,而是配合州教育局三年前已经在推行的“冠军”(THE
CHAMPION)的计划,以提升州内小六检定考试考获全科A的成绩。
事实上,这项计划的对象也包括了初中评估和大马教育文凭考生。易言之,有关的计划是涉及了所有的政府中小学,而且已经推行三年之久。遗憾的是,各种评论却是一面倒批评有关的华小,这对校方而言是非常不公平的。
获非华裔家长认同
近期来,有许多不利华小的负面新闻,例如书包过重,作业簿太多的问题等等一再被媒体报道和放大,似乎让人觉得华小的教育已经病入膏肓,就只有考试,没有教育理念,这让许多踏踏实实,认真办学的华小校长和老师感到沉重,心灰意冷。事实上,正当华社当中一些人士不断在奚落和批评华小教育的失败,但另一方面,我们却看到越来越多的非华裔家长把孩子送到华小求学,除了是为了掌握华文,显然的,华小的办学肯定也受到非华裔家长的认同。
我国的教育制度过于偏重考试是个不争的事实。一直以来,政府公共考试都成为有关当局评估学校表现是否卓越的标准。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校长和老师唯有战战兢兢,一切以考试为主,结果就牺牲了学生的学习乐趣。
虽然教育部想方设法要纠正,但力度不够。例如数年前提出废除小六检定考试,获得站在教育最前线的校长老师组织,包括校长职工会,教总和教专的赞同,但教育部最后却又走回考试为主的制度。如今教育部又提出要检讨废除小六检定考试,笔者衷心希望教育部这一次不要又是“狼来了”,而是必须拿出决心,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才能让学校摆脱应试教育的梦魇,也让孩子快乐学习。
纠正应试教育制度
笔者不否认华小的教育存有弊端,必须加以改善,但僵化和考试导向的弊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马上获得解决的。华小是国家教育体制的一环,若教育部不改变思维,纠正应试教育制度,学校肯定也被迫继续屈服于公共考试。而在这个情况下,华小又要如何突破应试教育的框架,转向素质教育?这是华社,特别是站在华小教育最前线的教总和校长职工会必须加以思考的,让华小教育不再被应试教育所牵制,而能与时俱进。
取消课后补习
2017/03/18 东方日报/专栏
~作者:林艾萱
今日全国各华小不断延长课后的补习时间,以更多的补习教程填满孩子们的课后时间,生怕一不留神监督,孩子学术成绩就会一落千丈,于是大家拼命的以作业功课补习,塞满孩子校后的时段。
然而位于峇株巴辖小镇的一所华小─永章学校日前宣佈取消高年组的课后补习班,宗旨是要配合社会鼓吹的快乐教学的教育理念,同时让学生在家有充足的时间完成课业后,进行有益身心的活动。
为了更明確瞭解家长及孩子对课后补习的需求及看法,该校以问卷进行调查,在考虑多方面因素及利与弊之后,决定取消四年级和五年级的课后补习,同时缩短六年级的补习时间,从原本一个半小时减至一小时,由正课科任老师负责教导补习班,希望能对症下药,改进学生的学习態度,提高学生的学业成绩。
这个决定让家长们都雀跃万分,有多少家长虽然不捨孩子长时间被读书补习轰炸,但为了不想与校方作对,或者在投诉无门下唯有跟著大队走。
课后补习一直以来都是社会议论的课题,有者赞成有人反对,虽说课后补习是为了让孩子更能掌握在正课內无法学习的语言知识,但在正课都无法汲取了,更何况要孩子从早上七时上课,疲惫撑到下午二时后,还能有精神及体力去吸收?
在以前笔者的年代,课后补习一般是给成绩跟不上或者缺席多天的学生,让他们得以追上同学的进度,但如今的课后补习却是为了让学校爭取更亮眼的成绩,毫不顾虑孩子的疲累及需要,同时也剥夺了孩子可以玩乐活动的时间。
不管课后补习是否带来学术上的进步,但对于12岁以下的孩子来说,却是强制剥夺属于他们玩乐嬉闹的快乐时光,不断往孩子的身心施压,让孩子的小学生活只落得补习,补习再补习。
然而会有多少间华小,能与峇株巴辖永章学校一样,不为了达臻学校优异学术表现,並关注孩子的身心成长多于成绩。